一份由外围哨兵拼死送回的情报，被重重拍在团部桌上。
内容极简。
一支日军“幽灵”小队，正在新一团防区边缘活动。
他们行动无声，三天，拔掉两处外围联络点，六名战士牺牲。
死法，与之前的二牛完全一致。
利刃割喉，一击毙命。
“他娘的！”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茶碗震得嗡嗡作响，他双眼瞬间赤红。
“又是这帮狗娘养的幽灵！”
“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霍然起身，冲门外咆哮：“张大彪！给老子集合二营！带上家伙，老子今天非得把这帮缩头乌龟给挖出来！”
赵刚脸色凝重，一把拉住他。
“老李，你冷静点！敌人行踪不定，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拉队伍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李云龙脖子一梗，吼了回去，“老子就是要让他们惊！老子就不信，一个营的兵力撒下去，还能让他们跑了！”
整个指挥部，瞬间被李云龙的怒火点燃，气氛暴躁得仿佛随时会爆炸。
只有沈征，一言不发。
他拿起那份薄薄的情报，盯着上面用铅笔头画出的几个叉。
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将那几个遇袭点，连成了一条线。
一条若有若无，却目标明确的侦察路线。
“老李。”
沈征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李云龙的咆哮。
“一个营去，是想用牛刀杀鸡？”
“还是想让我们的战士，成为那几只鸡的活靶子？”
李云龙的动作僵住，粗重的喘息在屋内回响。
沈征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对付幽灵，就得派真正的阎王去。”
他放下地图，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这次，我去。”
“狼牙，跟我走。”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沈征只带了六个人。
猴子周全，以及另外五名考核最顶尖的“狼牙”队员。
七道黑影，如墨汁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地融入晋西北的茫茫大山。
没有豪言壮语。
没有战前动员。
只有冰冷的杀意，在每个人心底无声流淌。
“鬼子的目标，是我们的后勤补给线。”
沈征趴在一处山脊的草丛后，气声极低，仅容身边几人听清。
“他们很专业，行动路线避开了我们所有的明哨，专挑防御薄弱的结合部下手。”
他指向远处一片死寂的山谷。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成了猎物。”
“猴子。”
沈征偏过头。
周全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贴地滑行十几米，动作如壁虎游墙。
他趴在一块石头后，闭上眼，耳朵紧贴地面，倾听着大地的脉动。
其余几人，在沈征的手势下迅速散开，各自寻好狙击与潜伏位，一张无形的杀网就此张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山林里，唯有风声和虫鸣。
李云龙派出的那些暗哨，根本无法察觉，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两拨顶级的猎手，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决。
许久，猴子滑了回来。
“团长。”
他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兴奋。
“三个。”
“东南方，八百米外，在休息。”
“脚步声很轻，三个人体重不一样，一个很重，应该背着电台或者重机枪。”
沈征点头，与他的预判完全一致。
“他们很警惕，休息的地方选在背风凹地，视野开阔，易守难攻。”猴子补充。
“很好。”
沈征嘴角微扬，弧度冰冷。
“那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他做了几个复杂而精准的手势。
“按计划行动。”
“记住，我要活的，至少一个。”
“是！”
六道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
凹地里。
三名日军特工背靠背，小口啃着干硬的饭团。
他们身穿缴获的八路军军装，脸上涂着油彩，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为首的曹长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们是帝国精锐，山本大佐亲自训练的利刃。在他们眼里，这片土地上的八路，不过是群拿着简陋武器的农民。
不堪一击。
“队长，支那军的防守比想象中更松懈。”一名队员低语，“我们已渗透这么深，他们似乎毫无察觉。”
曹长冷笑：“一群土八路而已，只懂人海战术，哪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特种作战。”
“等摸清他们的补给路线，就是我们为山崎大佐报仇的时候了！”另一名队员眼中闪过残忍的光。
就在这时。
一阵极轻微的石头滚落声，从他们左侧的坡上传来。
“谁？！”
曹长猛地举起mp18冲锋枪，厉声喝问。
三名日军特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枪口齐齐对准声源。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声在山谷间回荡。
曹长皱眉，给身边队员使了个眼色。
那队员会意，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坡上摸去。
一步，两步……
就在他靠近一块巨岩的瞬间。
一道黑影从岩石后猛扑而出！
快！
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那名日军特兵只来得及看见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下一秒，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堵住所有声音。
同时，另一只手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脖子，手臂肌肉骤然发力！
“咔！”
清脆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名队员身体一软，瘫倒下去，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惊恐。
“八嘎！”
剩下的两名日军特工反应极快，枪口瞬间调转，疯狂地向那道黑影扫射。
但，晚了。
就在他们开火的同时，另外两个方向，黑影同时暴起！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经过消音器处理，微不可闻。
正在疯狂扫射的日军机枪手，眉心爆开一朵血花，身体僵直，向后倒去。
仅剩的曹长，瞳孔骤缩成针尖！
中计了！
这不是偶遇！这是一场伏击！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必须逃出去！把这个可怕的情报带回去！这里，有一支和他们一样，甚至更可怕的支那部队！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
一道身影，鬼魅般地挡在他面前。
是猴子。
周全。
曹长怒吼一声，抬枪便射。
猴子的身体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子弹擦着衣角飞过。
他像一头真正的猿猴，不退反进，欺身而上！
曹长也是格斗高手，立刻弃枪拔刀，迎着猴子捅去。
猴子的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一团焚尽一切的冰冷火焰。
他侧身避开匕首，手臂如灵蛇出洞，瞬间缠住曹长的手腕。
关节技！
手腕一绞！
“啊！”
曹长惨叫，匕首脱手。
猴子得势不饶人，另一只手化掌为刀，狠狠劈在曹长后颈！
曹长眼前一黑，踉跄前扑。
不等他起身，猴子已如饿虎扑食，压了上去。
他没用匕首，也没用枪。
他用自己的双臂，从背后死死勒住了曹长的脖子。
裸绞！
最原始，也最残忍的杀人技！
“呃……呃……”
曹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双手在空中徒劳抓挠，双腿疯狂蹬地。
他感到脖子上的那双胳膊像铁箍一样，越收越紧。
空气，正被一点点从肺里挤出。
死亡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
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压抑着无尽仇恨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俺叫周全。”
“俺家……是黑石村的。”
曹长的瞳孔猛地放大，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五分钟后。
战斗结束。
三名日军特工，两死一俘，被捆成了粽子。
而“狼牙”，无一伤亡。
沈征走到猴子身边，猴子还保持着勒死敌人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肩膀，在剧烈地耸动。
沈征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
猴子缓缓抬头，满脸泪水。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团长……”
“俺……俺杀人了。”
沈征点头。
“狼牙”的其余队员默默围了过来，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有震撼，有敬佩，更多的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归属感。
“狼牙”，用一场完美的胜利，向世人宣告了他们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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