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蚁群般川流不息的城市。
玻璃映出他一丝不苟的西装,温润平和的眉眼,以及眼底深处那片永恒不化的寒冰。
他当然知道时苒回来了。
甚至在时苒出现在华国领空之前,沈彦的“眼睛”就已经捕捉到了相关的蛛丝马迹。
温特斯兄弟的动静,陈家在m国边缘力量的微妙收缩,陈驰野那小子按捺不住的蠢动,陆屿喑行踪中不合理的空白期……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清晰的事实:他的猎物,即将归巢。
他平静地看着洛伦佐找到她,看着陈驰野和陆屿喑再次围拢过去,看着他们以一种可笑又脆弱的“平衡”模式,重新在她身边建立起一个临时避难所。
他甚至知道时苒去了陈南希的出版社,每天做着琐碎的文字工作,试图在那片平凡的烟火气里汲取氧气。
他没有动。
不是不能,而是变数太大。
洛伦佐是个不可控的疯子,但疯子有疯子的逻辑和软肋。陈驰野是冲动的火药桶,但破坏力尚在可预估范围内。陆屿喑……一条被打断了脊梁却依然固执的狗,不足为虑。温特斯兄弟远在大洋彼岸,触手虽长,但毕竟隔了一层。
真正让他按下所有冲动的,是格局的复杂性,以及对他自身处境的清醒认知。
曾经的“共享”协议,建立在时苒孤立无援、被他与洛伦佐联手逼至绝境的基础上。那时她是囚徒,他是掌控者之一。
现在呢?她背后隐约站着陈家(至少是陈驰野和陈南希)、尚未完全死心的陆家、虎视眈眈的温特斯家族,暗处还有江叙那只毒蛇在吐信。牵一发,动全身。
更重要的是,沈彦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时苒心里留下的印记。
洛伦佐的伤害是直接的、暴力的、带着非人感的侵占。
痛苦,但某种程度上,纯粹。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坦诚”——他就是想要,于是强取。
而他沈彦呢?
他是那个在讲座上光芒万丈、让她纯粹欣赏的学长;是那个看似温柔救助小猫、风度翩翩邀请借书的“好人”;是那个以学术指导为名,持续不断发送邮件,编织一张无形之网的耐心猎手;更是那个,在办公室里,用冷静到残忍的语言,为她“分析利弊”,将侵犯包装成“理性选择”,迫使她在绝望中“自愿配合”的魔鬼。
他的可怕,在于精密的算计,在于温柔的假面,在于对人心(尤其是她这种善良又自卑者心理)的精准拿捏和扭曲。
他摧毁的不仅是她的身体,更是她对“善意”、“理性”、“帮助”这些概念的信任基础。
洛伦佐让她恐惧身体,他沈彦,让她恐惧人心。
时苒可以因为洛伦佐的“脆弱”表现(比如流泪)或极端处境下的无奈,而“接受”甚至“原谅”(或者说麻木地接纳)洛伦佐的存在。
因为洛伦佐的恶,是明晃晃的,是野兽般的,甚至带着点孩童般不计后果的疯狂,反而容易让人(尤其是时苒这种习惯于归咎自己、容易心软的人)在极端疲惫后,产生一种“算了,他就是那样”的放弃抵抗。
但他沈彦的恶,是包裹在糖衣里的砒霜,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是彻底颠覆她认知的背叛。她对他的警惕,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要让她“接受”他,难度比接受洛伦佐大得多。那不是简单地展示脆弱或强取豪夺就能做到的。
更何况,时苒“接受”洛伦佐,本身就是因为洛伦佐先一步用暴力打破了某种平衡,占据了“先手”和“极端处境创造者”的位置。在那种被逼到墙角、为了保护他人(陆屿喑、父母)而不得不妥协的绝望中,洛伦佐的“协议”反而成了她抓住的一根稻草(虽然是带刺的)。
而沈彦当时,是作为“另一个压迫者”和“分享者”出现的,他的形象从一开始就是加害者联盟的一员,且是更让她感到齿冷和背叛的那一个。
所以,他选择蛰伏。
像最优秀的猎手,在猎物被其他猛兽环伺、且对自己充满最高警惕时,绝不会贸然出击,暴露行踪,成为众矢之的。
他要等。
等时苒自己搭建的那个脆弱的“平衡”出现裂痕。
等那些男人之间的内耗加剧。等外部压力(温特斯兄弟的不甘,江叙可能的动作)打破现状。或者,等她自以为找到了“管理”之道,在那种虚假的掌控感中,稍微放松警惕。
他从未放弃。
那份因她纯粹眼神而点燃的、混合着极致兴趣与扭曲占有的心悸,从未熄灭,反而在长久的压抑和旁观中,发酵成更冰冷、更执着的火焰。
他想要的不再仅仅是占有她的时间或身体,他想要的是彻底瓦解她建立的所有防御和秩序,让她在最无助、最混乱的时刻,只能看向他,只能依赖他——哪怕是以恐惧和憎恨为纽带。
他这段时间并非全然无为。
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资源,不着痕迹地影响着一些事:让时苒父母那边抱养的孩子进入一所管教更“严格”的学校;在某些特定渠道,让关于陈家内部不稳、或陆家海外产业受挫的模糊消息流传;甚至,他偶尔会“匿名”向江叙提供一些经过筛选的、关于其他几人动向的边角料。
他在耐心地编织一张更大的网,同时冷静地评估着每一个“变量”。
陈南希的介入,是一个他略微意外但很快理解的变数。
那个工作机器般的男人,居然会对时苒的“管理难题”产生兴趣并提供指导?沈彦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有趣。陈南希那种绝对理性和务实的思维方式,或许能给时苒一些暂时的支撑,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工具化”指导。时苒真正的情感需求和恐惧,陈南希那种人理解不了,也懒得理解。
这反而给了沈彦机会。当时苒习惯了用“项目管理”思维来处理感情,当她越来越依赖于那些冰冷的“原则”、“红线”、“制衡”时,她内心的空洞和情感上的疲惫会与日俱增。那时,一个真正“理解”她所有恐惧、执念、混乱根源,并且毫不掩饰自己同样置身于这片黑暗之中的人出现……会怎样?
沈彦转身离开窗边,坐回宽大的办公椅,打开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是近期时苒在出版社附近活动的一些影像资料(模糊处理过),以及一份关于她近期接触人员的简单分析报告。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不急。
他有的是耐心。
就让洛伦佐享受他那病态的“陪伴”,让陈驰野燃烧他幼稚的热情,让陆屿喑沉溺于卑微的守护,让温特斯兄弟玩他们的责任游戏,让江叙谋划他的秩序蓝图,让陈南希传授他的管理心法。
他沈彦,会一直在这里,在阴影中,冷静地观察,精确地计算,耐心地等待。
等待那个最适合的、一击必中的时机。
等待他的小苒,在所有的“管理”都失效,在所有的“平衡”都崩坏,在她终于意识到,有些黑暗无法用规则驱散,有些执念无法用利益权衡时——
他会向她伸出手。
不是以拯救者的姿态,而是以同类的身份。
告诉她,或者说,向她证明:
你看,你终究逃不开。而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选择”的幻觉。
窗外,暮色四合,城市华灯初上,照亮沈彦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算计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对最终“收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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