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蕊见周颂宜大出风头，心有不甘，正想再说什么，却被阿史那云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了。
她款步上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赞赏笑容：
“没想到在大周还有如此神医。
周小姐，我也是久仰大名，听说之前北边的时疫就是你治好的，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她顿了顿，目光中带着真诚的好奇：“不知周小姐师从何处？这般精湛的医术，想必是得了高人真传。”
周颂宜心中微动，这位公主果然眼界不凡。
她略作沉吟，谨慎地答道：
“回公主殿下，我小时候便对医术感兴趣，多是自学。
后来确实有位大夫指点过我，只是他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怅惘。
她的老师确实还在，只是隔着整整一个时空的距离，在这大周朝，说是另一个世界也不为过。
阿史那云闻言，面上露出真切的惋惜：“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
她轻轻摇头，“能教出周小姐这样的弟子，想必是位杏林圣手。若是还在世，定能造福更多百姓。”
周颂宜微微颔首，没有接话。
她看着公主眼中毫不掩饰的遗憾，忽然觉得这位蛮族公主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周小姐的医术确实令人惊叹。”阿史那云话锋一转，语气诚恳。
“不知可否请教，刚才使用的麻沸散和缝合之术，是否方便传授？
我们草原上征战频繁，将士们常常受伤，若能有这样的医术，不知能挽救多少性命。”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一位公主当众向臣子之女请教医术，这在大周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周颂宜心中警铃大作。
她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公主仁心，令人敬佩。
不过这些医术在大周太医院都有传承，太医们的医术远在我之上。
公主若是真有兴趣，不妨向皇上请示，请太医院的太医们指点一二。”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拒绝公主，又把问题推给了太医院。
毕竟医术传承事关重大，她一个臣子之女，确实不便私自传授给外族。
阿史那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周小姐说得是，倒是我唐突了。”
她话虽这么说，心中却对周颂宜更加感兴趣。
这个女子不仅医术高超，处事也如此谨慎周全，确实不简单。
周颂宜察言观色，知道公主心中不快，便又温声补充道：“公主若有心学习医术，太医院确实是最佳选择。
我这些皮毛功夫，实在不敢在公主面前卖弄。”
这时郡王妃也上前打圆场：“是啊，太医院汇聚天下名医，公主若想学习医术，确实该去那里请教。”
阿史那云笑了笑，不再坚持，但看向周颂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
玉蕊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称快。
她原本担心公主会与周颂宜交好，现在看来，周颂宜的谨慎反倒让公主碰了个软钉子。
“周小姐说得对。”玉蕊适时插话，“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医术自然更加可靠。”
阿史那云淡淡地瞥了玉蕊一眼，没有接话。
她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玉蕊的用意。
这时，护军统领夫人抱着已经苏醒的女儿走过来，再次向周颂宜道谢：
“周小姐，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小姑娘在母亲怀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颂宜：“姐姐，我的脸以后会不会留疤呀？”
周颂宜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只要按时涂药，不会留疤的，姐姐保证。”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阿史那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看得出来，周颂宜对病患是真心关怀，这份医者仁心，确实令人敬佩。
“周小姐。”阿史那云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柔和许多，“既然不方便传授医术，那不知可否请教一些养生之道？
我初来大周，对这里的水土还不太适应。”
周颂宜这次没有推辞：“这个自然可以，公主若有什么不适，我可以为公主把把脉，开些调理的方子。”
“那就多谢了。”阿史那云微笑点头。
宴席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变得微妙起来。
周颂宜能感觉到，经过刚才的对话，公主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热络，多了几分审视。
“小姐，您刚才为何要拒绝公主？”趁着间隙，丫鬟玉容小声问道。
周颂宜低声道：“医术传承事关重大，我若私自传授给外族，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
推到太医院，是最稳妥的做法。”
“可是公主似乎不太高兴……”
“无妨。”周颂宜神色平静，“在这京城之中，谨慎些总没错。”
她望向远处正在与其他贵妇谈笑的阿史那云，心中暗忖。
这位公主殿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果然，宴席结束后，阿史那云特意来到周颂宜面前：
“周小姐，改日有空，我定当登门拜访，请教养生之道。”
周颂宜恭敬回礼：“公主殿下太客气了，随时欢迎。”
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周颂宜清楚，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保持礼貌的同时，守住自己的底线。
回府的马车上，周颂宜闭目养神，心中却在快速思索。
公主对医术的执着，恐怕不止是为了救治草原将士这么简单。
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深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京城的局势，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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