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祥被顾盼子的行为,惹得恼怒气急。
相识多年,顾盼子初次见到这一向稳重淡定的郑吉祥发脾气。
这男人脸色通红,攥紧拳头,似乎有无穷的火焰,欲冲破喉咙,将顾盼子烧成焦炭。
然而他憋了半日,出口的骂声犹是这般轻声细语:“我们想尽办法为你脱罪,你不能自暴自弃,怎么回了一趟家,命都不想要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顾盼子,不就是宅子吗,先把命保下来,宅子以后都会有的。”
“你不会懂的郑大人,承蒙照顾,我辜负了你,但我现在真的好伤心,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顾盼子开始捂着脸哭。
郑吉祥顿时人麻了,长这么大,他真不知道女人哭了该怎么办。
身为刑余之人,郑吉祥此生从未接触过女人,更未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也就是顾盼子女扮男装,成了他的同僚,否则他哪知女人脾气古怪,说哭就哭。
郑吉祥手足无措,气得原地打转,他颤着手指向顾盼子,憋出一句骂语:“你真是气死我了。”
顾盼子早已被秦策教育的内心强大,对于郑吉祥毫无威胁力的指责,她根本无动于衷。
“你这么做,将我置于何种境地?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是我抗旨不遵,您尽管去禀报,兴许我死了,就从这一世脱离出去,回到我向往的21世纪,到时,我还要谢谢您。”
“疯了,你可真是疯了,疯话连篇。”
郑吉祥无奈的瞪视顾盼子:“你若真是这么决定,我只好如实向皇上禀报。”
顾盼子怅然的点点头。
郑吉祥带着一腔怒火进宫,虽是生气,但他仍想替顾盼子说好话。
“皇上,顾盼子刚从狱中出来,许是无法接受外面的生活,以及突如其来的变故,顾盼子深受打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臣怕她想不开,并未强行将她押到这来。”
秦策久久的凝视着桌上的那支竹叶金簪,陷入深思。
殿下安静无声,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唯有那缥缈的龙涎香,向外散发着特有的香气。
秦策喉结震动,音色沉润:“既然她不来,朕亲自去看她。”
翌日,尽管御前侍卫减半,随行人员也只带了寥寥几名,但金銮驾大气恢宏,侍卫队浩浩荡荡,皇帝出行,终究是想低调都难。
皇帝前往郑吉祥的府上,此乃重大逸闻,关于皇帝此行的目的,众说纷纭。
但好在郑吉祥向来不争不抢,人缘顶级的好,他为人正直,从无绯闻,即便有人想编排郑吉祥的瞎话,都无人愿意信。
郑吉祥作为行天道功臣,大航海的主帅,更是皇帝身边的爱将宠臣,这种恩宠超越了很多皇亲臣子,乃是一种伯乐与千里马,互相成全的知遇之情。
皇帝与郑吉祥关系密切,前去郑吉祥家里坐坐,关心郑吉祥的衣食住行,亦是合情合理。
何况郑吉祥常年不在国内,难得回来,小住数月又要走,皇帝想要同老朋友叙叙旧,更是无可厚非。
午后的春风,吹乱了细雨绵绵,白色的风,忽而吹来,忽而远去,淋湿侍卫们的衣裳。
风带着雨,摇曳着偌大的金陵城,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尽皆随风乱舞,长长的红穗子,飘摆不定。
青瓦淋漓,白墙浸透,石板路上的水淹没马蹄,侍卫们踏浪而行。
秦策半卧在车驾上,单腿屈膝,聆听着车外的风雨之声,他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支翠色的竹叶金簪,思绪徘徊在浅浅流年,与顾盼子相识的美妙流年。
岁月如歌,飞速而过,金戈铁马,踏着记忆中的尘沙,她在硝烟弥漫中走来,带来了和平,那是秦策心中的和平,阴鸷的少年,从此与这个世界和解。
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仿若森林里走出来的麋鹿,精灵明媚,以大道至简的真理,将秦策内心的纷争逐一化解。
她当然不一样,她是尔虞我诈的世界中,纯净的珍宝。
她携前世记忆而来,是上天赐给秦策的礼物,这是承天庇佑的缘分,秦策绝不能放手。
车驾停靠在郑吉祥的府门前,一张张伞盖搭成长廊,秦策于伞路下疾行,简单的接受过郑吉祥的礼拜,秦策便直奔顾盼子入住的客房。
早已接到通报的顾盼子,迎候在屋内。
秦策连同风雨而至,仿若初见般,带着盛大的惊喜。
顾盼子清冷的面容,泪痕未干,规矩的跪身叩拜。
“罪臣顾盼子,惹怒皇上,抗旨不遵,望皇上切勿牵连旁人,臣愿以死谢罪。”
秦策身姿挺拔,端立于前,幽幽的开口:“我怎么舍得杀我的后世子孙呢?请起来吧!”
秦策的调侃,使顾盼子蓦然抬眸,泪眼相望,她见到秦策唇角的笑意,一贯的痞坏的笑意。
“皇上难道不是要杀我吗?”
“当然,我是希望你死,不过,死的是你的身份。”
秦策弯腰牵起顾盼子的手,凝视着她懵懂的小表情。
“为何?”
秦策浓眉锐目,灼热的垂望着顾盼子,恻然说:“顾盼子不死,我如何娶施灵羽为妻?”
顾盼子仰望的瞳孔微震,难以置信的反问:“你使这一切手段,是为了娶我?”
秦策明知顾盼子痛恨什么,于是他及时的抱住顾盼子,试图将她即将爆发的脾气压住。
“对不起,你莫要怪我利用手段娶你,可我若不使用手段,怎能娶你进门?有时,追你娶你,就是要用些手段才行。所谓的尊重你一切意愿,只会将我们越推越远,我再次利用我的方式爱你,若你不喜欢,以后你再慢慢教会我。”
秦策的表白,令顾盼子心中悸动,尤其他们分开这一年半载,顾盼子历经坎坷,愈发领悟到秦策这座靠山,所带给她的安全感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但顾盼子想知道,秦策的心机从何时开始。
“难道你判我入狱那一刻,就想好了这一切?”
秦策微扬起头,颈间突起的喉结上下,他叹声说:“那晚我的心痛病发作,念起你我的遗憾,我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由着你任性,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鬼话。
于是刚好借此事顺水推舟,判你死罪,以警示群臣。
只不过后妃三年一选,却要你在狱中住了数月之久。”
秦策将手中握得温热的竹叶簪,轻轻的插在顾盼子的发髻之上。
他深情的凝视着顾盼子波光潋滟的麋鹿之眸,虔诚的告白。
“盼儿,我第无数次向你请求,嫁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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