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逸辰的话语如同最终判决，在空旷死寂的王座之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沈星辞仰着脸，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像是没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所有权”宣告弄懵了。
他微微张着嘴，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看起来纯然又无辜。
然而，就在这看似脆弱顺从的表象之下，无人看见的角落，沈星辞搭在司逸辰腰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捻过对方衣袍上冰冷华贵的布料。
所有物？
他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就着被捏住下巴的姿势，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司逸辰冰冷的手指。
“好……”
他声音细弱，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哽咽。
“谢谢您……救了我。”
他甚至还努力挤出一个苍白又感激的笑容，尽管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漂亮得惊人，仿佛黑暗中骤然绽放的昙花，带着一种极易摧折的脆弱美感。
司逸辰血色的眼眸深处微微一动。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那细微的蹭动，一种陌生而奇异的痒意，一路蔓延至千年冰封的心口。
他松开手，目光却并未从沈星辞脸上移开。
【系统公告：玩家沈星辞（编号73***）成功于‘永夜王座’副本存活1小时。表现评价：……异常。奖励结算：延迟。】
【系统公告：检测到未知干扰，部分副本规则临时调整……】
冰冷的系统音再次突兀响起，但这次的公告却显得有些卡顿和混乱，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憋屈感。
尤其是在念到“表现评价”时，那诡异的停顿，仿佛系统数据库里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一个F级废柴以这种离谱方式在SSS级副本活下来的壮举。
公告在整个无限流玩家系统中播报。
一瞬间，所有正在副本中挣扎或是在安全区休整的玩家都愣住了。
“永夜王座？！那个进去就死的终极禁区？”
“存活一小时？开什么玩笑！还是SSS级！”
“沈星辞？这名字没听过啊！排行榜前一百有这号人吗？”
“评价异常？奖励延迟？这什么鬼？”
“未知干扰？规则调整？系统出bUG了？”
各个角落响起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
沈星辞这个名字，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第一次闯入了所有玩家的视野。
而此刻，话题中心的本人，正软绵绵地试图从司逸辰腿上爬起来。
大概是“吓”得脱力，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反而又一次跌坐回去，发出细微的闷哼，眼尾刚褪去一点的红又漫了上来，有些无措地看向司逸辰。
司逸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笨拙的举动，就在沈星辞第三次要滑下去时，一条冰冷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轻易地将他固定住。
“乱动什么。”
冰冷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沈星辞立刻乖乖不动了，小声道：“腿……腿软。”
就在这时，王座侧后方阴影处，空气荡漾了一下，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悄然凝聚成形。
他周身环绕着细微的数据流，面容看不真切，正是司逸辰的直属下属，副本监察者——黑曜。
黑曜一出现，就看到自家那位冷酷无情的boss正搂着一个漂亮得扎眼的人类青年坐在王座上。
那个青年还一副柔弱无骨、衣衫微乱、眼泛泪光的模样……
数据流猛地紊乱了一瞬。
黑曜：“！！！”
我看到了什么？！
他强行稳住核心代码，低下头，用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汇报，但如果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boss，系统刚才的异常波动已经平息。但关于这位……‘玩家’的处理方案，系统核心仍在持续发出‘清除’建议。”
黑曜的报告言简意赅，同时，他隐藏在数据流后的目光忍不住又瞟了沈星辞一眼。
F级？废柴？
他是怎么突破层层规则屏障直接砸到boss身上的？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boss竟然允许一个人类如此靠近？
甚至还……抱着？
司逸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沈星辞一缕柔软的黑发，语气淡漠却不容违逆：
“清除建议驳回。”
他顿了顿，血眸微转，终于瞥了黑曜一眼。
“通知下去，他是我的。”
黑曜周身的数据流再次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几乎要爆出乱码。
他花了巨大努力才维持住形态稳定。
通知下去？
他是我的？
这六个字蕴含的信息量简直要冲垮他的处理核心。
“是……boss。”
黑曜艰难地应道，声音里的电子音都变调了。
他不敢再多看一秒，身影迅速淡化，消失在阴影里，他需要立刻回去冷静一下，或许还需要重启一下核心程序。
沈星辞将脸埋在司逸辰肩窝，在黑曜消失后，才极小幅度地抬起一点，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望着黑曜消失的地方，小声问：
“刚才那位……是您的朋友吗？”
他的问题天真又单纯，好似完全没理解刚才那简短的对话背后所代表的权力和意义。
司逸辰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只是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朋友？
在他这里，只有下属、敌人和……所有物。
他低头，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白皙侧颈和那细微跳动的血管，那里散发着温热诱人的生机。
司逸辰的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一种沉寂了千年的陌生渴望悄然滋生。
不是对杀戮的渴望，而是对温暖的贪恋。
这个叫沈星辞的“废柴”，很有趣。
比他过往无尽岁月里见过的任何玩家、任何怪物、任何数据都要有趣得多。
或许，留下他，会是一件不错的事。
司逸辰的血眸中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沈星辞靠在他肩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哪里还有半分怯懦和泪水，只剩下清亮一片和一丝得逞般的狡黠笑意。
开局，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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