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等江洋回来再收拾那间空房，可一想到张春香还在店里等着，她哪坐得住？刚送走最后一波顾客，就挽起袖子自己扎进了空房间——扫灰、搬杂物、擦桌子，连墙角的蛛网都没放过，不过半个钟头，原本落着薄灰的小房间就变得窗明几净。
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奔去百货大楼，褥子、被单、脸盆、毛巾……凡是过日子能用得上的，她一样不落全买了新的。结账时看着账单，心里却甜滋滋的——上一世没来得及对春香好，这一世可得把亏欠的都补回来。
回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刚进门就闻到饭菜香，江洋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锅铲碰撞的脆响混着饭菜香飘满屋子。
“春香姐，快过来！”张雨晴扬声招呼，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过去，“给你买的日用品和被褥，我帮你铺好。”
张春香看着那床印着小碎花的新被褥，又看看脸盆里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脸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雨晴，这、这太破费了……”
“不破费！”张雨晴不由分说拉着她往房间走，手指灵活地展开被褥，一边铺床一边笑，“以后这就是你的小窝了，住着舒心才能好好干活呀。”
等把床铺铺得平平整整，连枕头都拍得松软，张雨晴才拉着张春香走到饭桌前。此时张瑞伟、江洋带着妹妹江月月，还有老姑家的玲玲都已经坐好了，桌子上的菜冒着热气，看得人食欲大开。
“给大家介绍下，这是咱们店新招的店员，张春香，以后大家叫她春香就行。”张雨晴笑着把张春香往跟前拉了拉，又挨个指过去，“春香姐，这是我老姑父，你跟着我叫老姑父就行；这是江洋，咱们的‘御用大厨’；这是他妹妹月月，那个小丫头是老姑家的玲玲。”
“姐姐好！姐姐好！”玲玲和江月月异口同声地喊，两个小丫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张春香，显然对这个新来的漂亮姐姐很有好感。
张春香被这热情的阵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点头问好，伸手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指尖触到柔软的头发时，眼底不自觉地漾起温柔。她又转向张瑞伟和江洋，腼腆地笑了笑：“老姑夫好，江洋你好。”
“快坐快坐！”张瑞伟笑着往旁边挪了挪，“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一桌子人围坐下来，张雨晴拿起筷子就没停过，专挑盘子里的肉往张春香碗里夹：“春香姐，快吃！老姑做的红烧肉一绝，江洋炒的青菜也好吃，千万别客气，使劲吃！”
张春香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眼眶有点发热。从乡下出来找活计时，她从没敢想过能遇到这样的老板，不仅给高薪，还贴心地准备好住处和日用品，现在更是把她当成自家人一样对待。
“对，春香姐，以后有啥事尽管找我！”江洋也跟着拍胸脯，嗓门洪亮，“店里搬货、修个东西啥的，我全包了！”
“噗嗤——”张雨晴忍不住笑出声，“就你能耐！”
一句话逗得满桌子人都笑了起来，玲玲和月月更是捂着嘴直乐，饭桌上的气氛瞬间热络得像锅里沸腾的汤。
张春香看着眼前这热闹又温暖的场景，再看看张雨晴眼里毫不掩饰的善意，心里那块因为离家而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她悄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张雨晴给她的红烧肉，软糯的肉香在嘴里化开时，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
张雨晴看着张春香眼里渐渐放松的笑意，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上一世孤孤单单打拼的日子太苦，这一世有老姑帮衬，有江洋搭手，现在又有了春香这个最靠谱的伙伴，她的小事业、她的新生活，好像都在朝着最圆满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来，映着饭桌上的欢声笑语，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这顿饭，张雨晴吃得格外香甜，连带着碗里的米饭都觉得比平时香了好几倍——真好，这一世，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夜色漫进窗棂时，张雨晴才锁好服装店的门，手里拎着个袋子，脚步轻快地往家赶。袋子里装着她特意挑的两套男士成衣，深蓝色卡其布裤子配着浅色衬衫，料子扎实，看着就合身。
推开门时屋里一片漆黑，她放轻脚步走向秦傲男的房间，以为他早睡了，刚要转身回自己屋，就听见里头传来低低的嗓音：“雨晴？回来了。”
“嗯，刚忙完。”张雨晴推开门，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床上坐起的身影，忍不住笑，“今天怎么睡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早睡了。”
秦傲男摸索着打开墙上的电灯，暖黄的光晕瞬间填满房间，他挑眉睨着她，桃花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这都八点多了，你一个姑娘家跑这么晚，就不怕遇到坏人？”
“坏人？”张雨晴把纸袋子往他床边一放，故意逗他，“我觉得这世上最‘坏’的，就是半夜闯到我家、还逼着我缝伤口的人吧？”
秦傲男被噎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那不一样，真遇到危险，我能护着你。别人的心思可没我这么单纯。”
张雨晴没接话，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喏，给你的，赶紧换上。你那件衬衫后背都烂成筛子了，再穿出去该让人当叫花子了。”
秦傲男看着递到眼前的新衣服，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心里猛地一跳。这些天她又做饭又照顾伤口，现在还特意买了衣服……这姑娘对自己是不是也……他喉结滚了滚，嘴上说着“不用这么麻烦”，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雨晴，谢谢你。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爸妈还没人这么贴心给我买过衣服。”
“多大点事。”张雨晴摆摆手，转身就要走，“你赶紧试试合不合身，我先回屋了。”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秦傲男低头摩挲着崭新的衬衫，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一周后的清晨，煤炉上的小米粥正咕嘟冒泡，张雨晴把煎蛋盛进盘子，心里却有点嘀咕——往常这时候，秦傲男早就颠颠地凑到厨房帮忙了，今天怎么没动静？
她擦了擦手走到他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秦大哥？醒了吗？”
里头没回应。
再敲，还是一片安静。
张雨晴心里咯噔一下，推门走了进去——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块标准的豆腐块，可床上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
她刚要转身出去找，目光却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张折叠的信纸，压在她上次给他买的搪瓷杯底下。
“雨晴：
我走了。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衣服很合身，我带走了。伤好得差不多，再赖着不走就太不像话了。
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我没回答不是故意瞒你，是真的不能说。等将来见面，我一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遇见你是我的缘分。你是我见过最善良、也最漂亮的姑娘。
盼再见。”秦傲男。
字迹遒劲有力，带着点仓促的洒脱。张雨晴捏着信纸，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男人，走都走得这么利落。
也好，伤好了就好。
她把信纸仔细叠好，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转身走进厨房。小米粥的甜香混着煎蛋的焦香扑面而来，她盛了碗粥慢慢喝着，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大事——两家连锁店同时开业，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喝完粥擦了擦嘴，她拎起帆布包快步出门。晨光正好，洒在石板路上亮闪闪的，仿佛连空气里都飘着开业的喜气。秦傲男的离开像一阵风吹过，但生活的齿轮还在继续往前转，属于她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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