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晴听着孟桂娟的话笑了笑。
她本想考完试在城里住两天，去看看服装店和废品收购站，可考试时出了这档子事——她爸突然跟老师说要留在城里，让大家担心，再加上王小九的事，感觉村里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于是，她选择和老师同学一起坐大客返回家，想着过两天再自己独自来。
很快，一行人来到大客车集合地点，所有同学都在车上做好准备，就等着他们五个人。张雨晴和其他几个老师一同上了大客车，车子晃晃悠悠朝家驶去。她抬头瞟了一眼坐在最后排角落的于静和陈淑红，两人没了以前那样的嚣张，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张雨晴懒得搭理她们。
一路颠簸回到村大队，来接站的依然是张瑞清。张雨晴下车和孟桂娟、许洪亮道别后，坐在张瑞清的后座上。
张瑞清问：“考的怎么样？”
张雨晴笑了笑说：“感觉问题不大，你就放心吧。”
随后她问：“爸，我不在家的这两天，咱们村发生了什么事？”
张瑞清满不在乎地说：“听说王小九被抓了。”
张雨晴问：“为什么？”
张瑞清回答：“至于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昨天公安局的人来了，把他抓走。”
张雨晴点头，两人很快回到家。李翠红正在做晚饭，看见张雨晴，急忙从灶堂里跑出来，拉着她的手问个不停：“闺女考的怎么样？能考上大专不？”
张雨晴笑了笑：“妈，考上大专你就知足啦？”
李翠红点头：“对呀，咱们隔壁村去年就有个孩子考上大专，她妈妈可神气。”
张雨晴再次抽了抽嘴角说：“你放心，一定会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张雨晴要帮忙做饭，李翠红忙说：“你别动，我来做。”
张雨晴笑着说：“妈，我试都考完了，以后不用学习了，这段时间我可以帮你把厂子的事打理起来，你就让我帮你做饭。”
无奈之下，母女俩在厨房忙碌起来。李翠红一边拿着锅铲炒菜，一边问：“雨晴呀，考试的题你都会吗？是不是按你爸说的办法，先捡简单的答？你没有忘记写名字吧？”
张雨晴手里往灶膛塞着柴火，抬起头笑着说：“妈，你放心，我都写上了。”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考试的事，很快将菜饭端上了桌。
饭桌上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张雨晴捏着筷子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爸，妈，跟你们说个事儿。”她顿了顿，声音压得低了些，“我考试的时候，准考证被偷了。”
“啥？”张瑞清手里的筷子“啪”地一下顿在半空，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置信，“太缺德了！这可是耽误前程的事，怎么能干出这种阴损勾当！”
李翠红也跟着愣住了，手里的碗都差点没端稳，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这可太过分了！是谁这么坏心眼啊？”
张雨晴深吸一口气，干脆把话全倒了出来：“是王小九。”她干脆放下筷子，把准考证丢失的前前后后，包括怎么发现、怎么找老师、最后怎么去公安局的经过，都一字不差地讲得明明白白。
“王小九？”李翠红“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这事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她跟你无冤无仇的！”
“妈，是因为山哥来咱们家，被她撞见了。”张雨晴无奈地摊开手，“你们也知道她那个人，对山哥痴迷得紧，估计就是瞧见山哥来咱家，心里不平衡，才有了后面这些糟心事。”
张瑞清气得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脸色都涨红了：“年纪轻轻的姑娘，心思怎么这么歪！手段这么恶劣！就算她喜欢念山，也得人家念山乐意才行啊！这王小九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简直不可理喻！她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使绊子，念山就能看上她？做梦！”
等张瑞清的火气稍稍降了些，李翠红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温和地看向张雨晴：“雨晴呀，妈问你个事儿，你可得跟妈说实话。”
张雨晴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妈，您说。”
李翠红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起来：“妈感觉，你是不是挺喜欢念山这孩子的？”
“唰”的一下，张雨晴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和山哥就是朋友，我还小呢，我……”
李翠红看着女儿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妈知道你还小，才16岁，以后前程似锦。但这几次接触下来，妈看得出来，念山这孩子确实不错，对你更是上心。所以呢，妈不反对你和他接触，不过得有个度。毕竟咱们以后是要上大学的，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正事。”
张瑞清也跟着点头，接过话茬：“是啊，雨晴，我和你妈都看出来你们俩互相有好感。我们商量过了，不反对你们先当朋友处着，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学业，一定要把握好分寸，知道不？”
张雨晴低着头，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爸妈，我知道了。”
张雨晴被父母那番话堵得脸颊发烫，饭都快咽不下去了。她赶紧扒了两大口饭，含糊着丢下一句“我去后面服装厂看看”，不等爸妈回应就脚底抹油似的溜出了屋，连带着把身后若有若无的笑声都甩在了脑后。
“这丫头，”张瑞清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头冲李翠红笑，“是真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个小身影。小川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都黏在脑门上，手里还攥着根没吃完的冰棍，一进门就直奔饭桌：“妈，我饿死了——”
“站住！”张瑞清眼一瞪，筷子在桌上敲了敲，“吃饭不知道回家？找你两圈都没影！先去洗手，一身汗臭味别往桌边凑！”
小川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麻溜地把冰棍棍扔到灶房角落，颠颠儿跑去井边洗手，回来时规规矩矩地坐到小板凳上，扒着碗小口吃饭，不敢再吭声。
另一边，张雨晴跑到后院的服装厂才放慢脚步。车间里机器“哒哒”作响，流水线旁的工人们正埋头赶工，头顶的大吊扇呼哧呼哧转得正欢，带着布料气息的风扫过脸颊，总算吹散了几分燥热。她抬手摸了摸脸，指尖还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忍不住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刚才爸妈那眼神，真是要把人看穿了！
她在车间里慢悠悠转了两圈，看工人们手脚麻利地锁边、钉扣，心里那点尴尬渐渐散了。回到自己屋里，她从抽屉里翻出画纸和铅笔，往桌前一坐，笔尖在纸上划开第一道弧线。
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吊扇的风声混着远处的机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张雨晴低头专注地勾勒着领口的线条，心里暗暗盘算：趁等成绩的这段时间，得多画些设计图出来，等上了大学，这些可都是底气。笔尖沙沙作响，很快，纸上便有了一件连衣裙的雏形，裙摆的褶皱像沾了风似的，轻轻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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