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笑了笑，没接傻柱的话茬，目光还是看着李青云，等着他的回答。她知道，这厂子里，真正拿主意的，是眼前这个沉稳得不像年轻人的李青云。
李青云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欣慰”，他侧过身，对着于莉、傻柱和刚走过来的阎埠贵做了个手势。
“王主任，管理这方面，还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语气诚恳，“正好您今天来了，就让于莉同志、何雨柱同志和阎埠贵老师，分别向您汇报一下他们负责方面的情况吧。也请您给指点指点。”
这一手，完全出乎王主任的意料。她本来是想直接考较李青云的，没想到李青云直接把团队推到了前面。
于莉第一个上前一步，落落大方，手里甚至没拿稿子：“王主任，我主要负责厂里的账目、物资管理和对外接洽。目前厂里实行的是‘日清月结’制度，每天的材料进出、产品数量、工时都有详细记录，账目清晰。对外接单，我们坚持‘质量优先，信誉为重’的原则，目前合作的单位和商铺反馈都很好，没有一起纠纷。这是近一个月的收支简表，请您过目。”她递上一张清晰明了的表格。
王主任接过表格，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和清晰的条目，眼中惊讶更甚。这于莉，以前在四合院就是个普通住户，这才多久，汇报起工作来条理清晰，数据扎实，俨然一副精明干练的“女管家”模样！
等于莉说完，傻柱迫不及待地开口，他嗓门大，带着股实诚劲儿：“王主任，我管生产和学徒带教！李哥定了规矩，干活前必须先看懂图纸，量清楚尺寸！我们现在每天晚上还开小会，大伙儿一起琢磨怎么把活儿干得更好、更快！就比如上次那链条耐磨的改进，就是大伙儿一起琢磨出来的！还有，安全第一！谁不按规矩戴手套、护目镜，我第一个骂他！”他挥舞着大手，虽然没什么华丽的词藻，但那扑面而来的干劲和实实在在的成绩，让王主任不住点头。
最后是阎埠贵，他清了清嗓子，推了推眼镜，带着点知识分子的矜持，但语气也很认真：“王主任，我主要负责内部物料协调和部分文书工作。咱们厂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材料的采购、存放、领用，都有章程，避免浪费。李干事还强调，要注意收集生产过程中的数据和问题，说是要积累经验，培养……嗯，工业思维。我觉得这个思路很好，很有远见。”
三个人，三个角度，把厂子里生产、管理、内务三个方面的情况，汇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空话套话，全是实打实的东西。
王主任听着，看着，心里的那点疑虑和考较，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喜和赞赏！
她原本以为，李青云就是个有本事但可能独断的能人，能把厂子维持住就不错了。没想到，他不仅自己本事大，还这么会带团队！这才多长时间？就把于莉、傻柱、阎埠贵这几个原本普普通通的人，培养得各司其职，独当一面！
这哪里是个小作坊？这分明就是一个凝聚力强、充满活力、管理有序的现代化小企业雏形！
“好！好啊！”王主任忍不住拍了下手，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青云同志，你们这搞得，真是太好了！超出了我的想象！于莉同志干练，何雨柱同志有冲劲，阎老师心细！你们这个团队，不得了！看来我把这块地方批给你们，是批对了！”
她这话，算是给了官方的高度肯定。于莉、傻柱、阎埠贵脸上都露出自豪的笑容。
李青云这才适时地开口，语气依旧谦逊：“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也离不开街道和王主任您的支持。”
王主任心情大好，看着李青云，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不简单。有技术，懂管理，还会培养人，这前途，不可限量啊！
趁着这股热乎劲儿，李青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一种略带犹豫和请教的口吻说道：
“王主任，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说！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王主任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
“是这样，”李青云斟酌着用词，“我们搞机械加工，有时候会遇到一些比较特殊的材料或者工艺要求。光靠理论和图纸，总觉得隔了一层。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些实际的、哪怕是废弃的旧机器，拆开来看看，研究研究里面的结构，动动手，‘练练手’。”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王主任的脸色，继续道：“不知道咱们街道，或者附近其他单位，有没有那种彻底报废、打算当废铁处理的旧机器？哪怕只是个壳子，或者残件也行。要是有机会让我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琢磨出点提高小型机械效率的门道来。”
他这话说得非常有技巧。不提修，只提“研究”、“练手”、“琢磨效率”，合情合理，又充分展现了一个“技术爱好者”的求知欲和上进心。
王主任正在为李青云和他的团队感到惊喜，听到这话，几乎没怎么犹豫，立刻笑着应承下来：
“我当什么事呢！这个想法好啊！理论联系实际嘛！年轻人有这股钻研劲头，值得鼓励！”她略一思索，“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街道仓库角落里，好像就扔着一台以前公社用坏了的柴油发电机，锈得都不成样子了，早就报废弃置了。还有隔壁街道的农机站，好像也有几台报废的拖拉机头……”
她看着李青云，爽快地说：“成！这事我记下了！回头我就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把这些‘废铁’弄过来，给你当‘教具’！”
“那就太感谢王主任了！”李青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支持你们搞技术钻研，也是我们街道的工作嘛！”王主任心情愉悦，又勉励了众人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送走王主任，傻柱立刻凑到李青云身边，压低声音，兴奋地问：“师父！您真要搞那些破铜烂铁啊？修那玩意儿有啥用？”
于莉和阎埠贵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疑惑。
李青云看着王主任远去的方向，目光深邃，嘴角那丝弧度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
“有没有用，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王主任办事效率不低，没过两天，就真让人用板车拖来了两台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破烂机器——一台是她说的小型柴油发电机，另一台是个更古老的、不知道什么设备上的变速箱。往厂子角落一扔，跟那堆崭新的材料格格不入，活像两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
傻柱围着那俩铁疙瘩转了两圈，用脚踢了踢，锈渣簌簌往下掉。“师父，这玩意儿……还能练手？当废铁卖都嫌占地方吧？”他一脸嫌弃。
于莉也微微蹙眉，觉得这“教具”实在有点寒碜。
李青云却像是看到了宝贝，眼神里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专注。他没急着动手，只是每天干活间隙，会过去看上几眼，用手抹开厚厚的锈层，观察一下内部的大致结构，心里默默推演着可能的故障点和修复方案。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它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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