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天字丙号房内,油灯如豆。三个穿着绸衫、商人打扮的汉子围坐桌前,气氛压抑。为首的姓胡,面皮白净,眼神却有些游离不定。
“胡兄,这朔方城如今风声太紧,咱们是不是……”一个矮胖商人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惧意,“那‘听风卫’可不是吃素的,我今儿个出门,总觉得有人盯着。”
另一个高瘦商人也附和道:“是啊,那李家说倒就倒了,这新来的刘都督,手段狠辣得很。咱们那点事,万一被查出来……”
“慌什么!”胡姓商人强自镇定,呵斥道,“咱们是正经商人,来此收购皮货的,有什么好怕?武库令交代的事,做得隐秘些便是。只要打通关节,将那批‘废铁’弄出去,转手就是数倍的利!”
他口中的“废铁”,实则是李家倒台前,暗中从边军武库中转移出来、未来得及处理的一批老旧军械。虽然陈旧,但修缮一番,流落到草原或者某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依然是紧俏货。他们此行,就是受长安某位武库令的暗中指派,前来设法将这批军械运走,既是销赃,也是给新上的朔方都督府找点麻烦。
“可……可现在城门盘查甚严,尤其是车辆货物,如何运得出去?”矮胖商人依旧担心。
胡姓商人阴阴一笑:“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打听到了,韩老六如今攀上了高枝,管着财司和商队。此人贪财,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下手,走走他的门路。再不济,也可找找以前李家负责此事的那个庄头,他熟悉路径……”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咔嚓”,像是瓦片松动的声音。
“谁?!”胡姓商人反应极快,猛地起身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夜色深沉,寒风呼啸,对面屋顶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巡逻兵丁的火把光影摇曳。
“胡兄,怎么了?”高瘦商人紧张地问。
“……没什么,许是野猫。”胡姓商人关上窗户,脸色却更加阴沉,心中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对面屋顶的阴影里,一个如同壁虎般紧贴瓦面的“听风卫”探子,正缓缓收回窥听的铜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无声地滑下屋檐,融入黑暗,迅速将听到的情报传递回去。
郡守府,荆黎很快收到了消息。
“武库令?废旧军械?”刘据听完荆黎的汇报,眼中寒光闪烁,“看来,长安有人不仅想看我们的笑话,还想给我们埋雷啊。”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不要打草惊蛇。盯紧他们,看看他们具体联系谁,那批军械藏在哪里。同时,查一查那个武库令的底细,看看他背后还有谁。”
“明白。那个韩老六……”荆黎提醒道。
“也盯着。”刘据语气平淡,“看看他如何选择。是恪尽职守,还是……利令智昏。”他对韩老六并非完全信任,此次正好是个考验。
与此同时,城西军营。
虽然操练艰苦,但充足的饭食和渐渐熟悉的同伴,让士卒们开始适应新的节奏。夜晚,营房内不再只有死寂和抱怨,也多了些低声的交谈。
“嘿,你们发现没,今天的肉片好像比昨天厚了点?”
“是啊,听说阿史那将军亲自去盯着火头军分菜,谁敢克扣?”
“荆先生今天教的那个旗语,你们看懂没?老子差点又搞混了……”
“好好学吧!听说以后考核,不通旗语不能升队率!”
而在一些更偏僻的营帐里,几个原李家提拔起来的低级军官,却凑在一起,面色阴沉。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天天像牲口一样被操练!”
“饷银是足了,可这兵当得憋屈!什么都要听那帮‘暗云’崽子的!”
“听说……长安那边,对咱们这儿很不满呢。说不定哪天……”
“噤声!隔墙有耳!”
各种心思,在夜幕的掩盖下悄然流动。忠诚在建立,怨气也在积聚;希望在萌发,阴谋也在滋长。
刘据站在都督府的望楼上,朔方城的夜景尽收眼底。灯火零星,大部分区域陷入黑暗与寂静。但他知道,在这片寂静之下,忠诚与背叛,机遇与危机,正在每一个角落无声地博弈着。
暗流已然涌动,他必须像最老练的舟子,稳稳地把住舵,才能带领这艘刚刚启航的新船,闯过前方的激流险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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