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
翎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冰。他，风羽同盟的少主，万镜之主的继承人，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被一只野蛮的、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畜生，像扔垃圾一样扔出洞口！他最珍爱的、用以求偶的“梦光翎”，被当着他的面，捏成了齑粉！
“少主！”
两名鹰隼护卫瞬间闪身到他身前，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惊怒与自责，“属下该死！”
翎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缓缓地、优雅地，掸了掸自己那件华贵丝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将那份被暴力撕碎的狼狈，重新用高傲的仪态包裹起来。
他重新站直了身体，手中的羽扇“唰”地展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很好。”他从扇后发出一声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到几时。
说完，他竟不退反进，迈着优雅的步子，重新走向洞口。
洞内，林声声被那声巨响和争吵惊得彻底清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到渊那巨大的白虎身躯，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堵在洞口，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充满威胁的低沉咆哮。那是一种警告，一种对领地和配偶最原始、最霸道的宣告。
而洞外，那个花里胡哨的孔雀雄性，在一片狼藉的羽毛碎片中，正带着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一步步走回来。
林声声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事啊！
“渊，”她小声喊了一句，“让他进来。”
白虎巨大的头颅微微一侧，金色的兽瞳里写满了不解和委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那个觊觎我们巢穴的敌人进来？
“听话。”林声声加重了语气。
渊喉咙里的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作一声不甘的“咕噜”。他庞大的身躯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但他依旧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态，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出去。
翎踩着一地破碎的星光，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再看渊一眼，而是用一种近乎挑剔的、审视的目光，开始打量这个他即将“长期投资”的地方。
“啧。”
他羽扇轻摇，扇出的风都带着一股嫌弃的味道。
“潮湿，阴暗，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味、烟熏味和……某种野兽的体味。”他的目光在渊的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毒舌的功力全开，“我竟不知，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还有兽人过着如此……原始的生活。”
渊的耳朵抖了抖，牙齿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翎仿佛没听见，继续用羽扇指点江山。
“这地面，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崴了脚。还有那堆干草……”他的扇尖指向林声声的“床铺”，“是刚从沼泽里捞出来的吗？上面似乎还沾着某种不明生物的体液。小兔子，你确定睡在上面不会得皮肤病？”
林声声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是来考察投资环境，还是来专业差评的？
“还有这火堆，”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毫无规划，烟气四溢，把整个山洞熏得像个被废弃的烤炉。长期吸入这种东西，对雌性的身体可是有极大损害的。”
他每说一句，渊身上的暴戾气息就浓重一分。
这个山洞，是他找到的最好的巢穴！这堆干草，是他精挑细选的最柔软的！这火堆，是他辛苦维持的温暖来源！
这只花孔雀，把他为雌性准备的一切，贬低得一文不值！这比直接打他一耳光，更让他感到愤怒和羞辱！
“吼——！”
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终于爆发，渊猛地人立而起，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山洞，那股属于顶尖掠食者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浪潮，朝着翎狠狠拍去！
然而，翎只是轻轻一抬手，他身后的两名鹰隼护卫瞬间挡在他面前，身上同样爆发出锐利的强者气息，如两柄出鞘的利剑，将渊的威压死死抵住。
“怎么？被我说中了事实，恼羞成怒了？”翎在护卫身后，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嘴角的弧度充满了嘲讽，“只会用蛮力的蠢货，你除了能捕猎，还能为你的雌性提供什么？一个发霉的窝，还是一身洗不掉的烟火气？”
“够了！”
林声声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她从干草堆上站起来，小小的身子挡在了两方对峙的中间。
山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渊和翎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她身上。
“别吵了。”林声声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她知道跟这两个荷尔蒙爆棚的雄性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她环顾了一圈这个被翎批得一无是处的山洞。他说得对，这里确实很糟糕。
在末世，这样的居住环境，连最底层的幸存者都不会选择，因为潮湿和烟尘是疾病最好的温床。
她不想跟他们吵架，她只想活下去，并且活得好一点。
“渊。”她转头，看向那头还保持着攻击姿态的巨大白虎。
“吼？”渊的怒气在她的注视下，奇迹般地消退了一些。
林声声指了指山洞的顶部，那里的石壁已经被烟熏得漆黑一片。“你力气大，帮我在那里，开个洞。”
“洞？”渊不解。
“对，一个能通到外面的洞。”林声声比划了一下，“不用太大，能让烟出去就行。”
渊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这是雌性第一次主动“使用”他的力量。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心里那股无名火瞬间灭了一半。
他低吼一声，算是答应了。
林声声又看向另一边抱臂旁观的翎。
“你，”她顿了顿，想了想他的“投资人”身份，换了个说法，“翎先生，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找一些扁平的、耐烧的石板？”
翎挑了挑眉，那双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这小兔子，居然开始指挥起他来了？
有趣。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合作伙伴’。”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优雅地一挥手，“阿翼，阿翔，去，满足我们合作伙伴小小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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