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八章：石碾傀袭
竖井下涌上的腥风卷着唢呐残响，刮得人鱼膏灯火疯狂摇曳。我一把扣住井沿冰凉的铁梯，掌心玉珏的蓝光刺破黑暗，照见井壁黏腻的泥印——那印子深得像被烙铁烫过，还混着几缕墨绿色的尸蛾粉。
“尸匠脚底板抹油了！”雷鸣的军工铲卡进井口缝隙，铲刃刮下潮湿的苔藓，“这孙子留的泥印带蛾粉，八成要引傀拦路！”
明玉的声波仪波纹狂跳，镜片映出井底一闪而过的赤金微光：“是夔皮鼓的反光……他在催动活傀！”她羽绒服袖口突然被井风掀起，锁骨旧伤的医用胶布“刺啦”撕裂半截。
三人攀回地窖时，整座祠堂正被夜色吞没。残月从破窗棂漏进来，在青砖地上割出惨白的光斑。突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地面震颤着拱起土浪，如同地龙翻身。
“是村口石碾盘！”明玉的镊尖指向东南方。卦盘“封门村”篆文边缘的金丝骤然绷直，如弓弦般拽着青铜箭头钉死蟠龙碑虚影——碑面血淋淋的“戌时闭户”四字竟渗出新鲜血珠，淅淅沥沥汇向村口！
青石碾盘立在槐树枯影下，碾槽里淤积的黑水正“咕嘟”冒泡。碾轴铜套裂开细纹，九头蛇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尸油般的青光。十几个村民围着碾盘僵立，藏蓝工装裹着佝偻身躯，脖颈全数扭转180度，后颈皮肤上“儡”字烙痕如蜈蚣蠕动。
“王保国！”雷鸣的军工铲陡然横握。为首老汉腰间那串“封门村生产队长1973”的铜钥匙，正随着碾盘震动叮当作响。老汉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抽气声，突然扬手指向明玉：“阴婚……祭品……”
“躲开！”我分金尺劈风掷出。尺锋擦过老汉指尖，竟溅起一溜火星——那手指早成了青铜铸的假肢！
明玉的声波仪应声尖啸，280hz音浪如无形重锤砸向人傀群。前排村民被震得踉跄后退，后颈“儡”字烙痕突然裂开，钻出千百条血丝般的细虫，在空中扭结成九头蛇虚影！
“是尸蚕！”我扯住明玉疾退。血虫蛇影擦着她的发梢掠过，扑到碾盘上“嗤嗤”腐蚀石面，“鲁班匠用尸油养蛊虫，蚕入人脑即成活傀！”
雷鸣龙纹手背悍然拍向碾轴。暗红流光顺铜套裂纹灌入，整座石碾“嗡嗡”剧震。碾槽黑水沸腾翻涌，竟凝成殄文锁链缠向他的手臂：“龟孙子想抽我血脉之力养蚕！”
血虫蛇影趁机扑近！明玉反手摘下胸前的钢笔，笔尖猛刺声波仪侧钮。高压电弧“滋啦”窜出，蓝紫电光如渔网罩住蛇影。尸蚕在电光中尖嚎蜷缩，落地凝成焦黑的八卦困阵——阵眼浮现的蟠龙碑虚影上，“戌时”的“戌”字竟缺了一撇！
“戌不全则门不闭！”我玉珏蓝光扫向碑影。光流触及缺笔处，碾盘下轰然弹开暗匣——半块青铜卦签躺在灰絮里，签文“开阳星殒”的“殒”字正与界碑活傀身上的玉签同源！
阴风卷着夔皮鼓声突袭而至。剩余村民猛然暴起，藏蓝工装撕裂处露出青铜关节。王保国的假肢“咔嚓”伸长，五指如铁钩掏向明玉心口！
“找死！”雷鸣旋身拦腰抱住她疾转。铁钩擦着他后颈划过，军工铲借势劈向假肢关节。金铁交鸣声炸响，假肢火星四溅，钩尖挑飞了明玉的眼镜。
镜片碎裂声刺得我耳膜生疼。分金尺凌空接住飞溅的镜片，碎玻璃反光里，王保国后颈裂开的“儡”字深处，竟嵌着一粒冰髓晶屑——与昆仑玉椅封门村定位晶屑同源！
“尸匠用玉髓当蛊心！”我甩尺击飞铁钩。玉珏蓝光如毒蛇噬向冰髓，晶屑遇光“噼啪”炸裂。王保国浑身剧颤，青铜关节寸寸锈蚀，最终僵跪在地。
余下活傀突然停止动作，齐刷刷撕开后领。所有“儡”字烙痕在同一瞬裂开，万千尸蚕钻出，在碾盘上空聚成巨硕的九头蛇图腾——蛇首中央浮现尸匠的赤金面具虚影！
“闻人血脉……养鼎最佳……”虚影喉间滚出模糊音节。蛇口大张扑向卦签，要将“开阳星殒”的凶谶吞没！
明玉染血的手指猛按声波仪。超载尖啸撕裂夜幕，音浪与蛇影迎头相撞。气浪炸开的刹那，我怀中的玉珏脱手飞出，断口蓝血溅上青铜卦签——
“铮！”
签文“开阳星殒”的“殒”字应血融化，重组为“启”字新痕！
蟠龙碑虚影轰然崩散。尸匠面具在音波中扭曲消失，残留的冷笑随夜风飘向祠堂：“戌时三刻……地宫献心……”
活傀如断线木偶瘫倒。明玉踉跄扶住碾盘，碎镜框在鼻梁划出的血痕已凝成冰晶。雷鸣撕下内衬棉布按在她伤口：“那孙子在祠堂？”
我拾起染血的青铜卦签。签体温热如活物，“开阳星启”的“启”字倒映着祠堂方向——飞檐下的赤金灯笼，正幽幽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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