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却不跟着父亲,径直向这边走来,到了松下,伸拳重重地在树干上击了一下。徐炎疑心他发现了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谷风气冲冲地向着盘道而去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徐炎待他走远,确信四下再无其他人,这才从树上跃下,急道:“这么几番耽误,只怕清儿就算走的这条路,也追不上了。”可急归急,他还是快步沿着这小道往前追去。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只见林木茂密榛莽掩映,哪里有范清华的半点影子?徐炎正在焦急,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惊呼,似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徐炎心中挂念范清华,闻听之下也不管有路没路,立刻拔腿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连两旁荆棘刮破裤腿都顾不得了。
穿过密林,终于靠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徐炎远远隐约望见那是一处平坦的高台,一个高大男子正将一个女子逼得步步后退。那男的虽只看得见背影,徐炎也依稀看出是伏牛派的丁伯礼,而那女子正面对着他,竟然是谷雨。
只见谷雨满脸惊惶神色,丁伯礼手提一个酒壶,摇摇晃晃地,显然有些醉了,脚下却步步逼近,徐炎心下大急,快步赶去。这边丁伯礼恨恨道:“妈的,姓谷的要充英雄,拉老子去垫背,你看看!”说着扒开衣襟,袒露半边胸背,毛发浓密的胸前好几处刀创,谷雨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又羞又怕,花容失色捂住脸转头不敢去看。
丁伯礼收好衣服,狞笑道:“老子为了替你们谷家打清兵,差点连命送了,如今不过让你陪老子喝杯酒,你就推三阻四,这难道……难道就是谷家的待客之道吗?”谷雨害怕已极,“你疯疯癫癫的胡说些什么?你知道我是谁,敢这般无礼?”丁伯礼嘿嘿笑道:“我管你是谁,顶多就是东岳山庄的丫鬟,难不成还会是谷虚怀的小妾?就真是他小妾,陪我喝杯酒又能少块肉怎的?”谷雨气的直哆嗦,忍不住伸手指着他骂道:“无耻!下流!”丁伯礼不怒反喜,一把抓住她手,凑上鼻子闻了闻,笑道:“好香。”
谷雨感觉到他口鼻中浊酒之气喷到自己手上,几欲作呕,急忙一把甩开了。可此时她被丁伯礼越逼越紧,身后是一处断崖,眼见已到崖边退无可退。丁伯礼又是一声狞笑,喝了口酒,酒劲上冲,将酒壶一扔,“说我下流无耻?好啊,老子要不真做点下流无耻的事,还真对不起你了。”
谷雨吓得脸色苍白,“你要做什么?我是谷庄主的女儿,你敢无礼,我告诉我爹爹,把你碎尸万段!”跟谷家有交往的江湖人倒都知道谷家有个小女儿,只是谷虚怀向来重男轻女,谷雨又不愿见生人,是以真正见过谷雨面的却寥寥无几。丁伯礼本是个浑人,此刻又已有八分醉意,哪里信她的?哈哈笑道:“你可别逗我了,你看他儿子谷风一身锦绣穿金戴银,再看你,你这寒酸相会是谷虚怀的女儿?骗鬼去吧!嘿嘿,就别跟老子转那些歪肠子了。”
谷雨感到无比绝望,说话已带着哭腔,“你……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丁伯礼道:“你当老子是吓大的?你倒是跳一个我看看?”一边说着,脚下丝毫不停,逼向谷雨。谷雨惊惧之下脚下一个踩空,惊叫一声滑下山崖!
徐炎一路狂奔,此时刚刚跑出密林,见状大惊,连忙飞身去救,却终是差了几步。眼见谷雨就要坠入万丈深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忽的闪过一道人影赶到崖边,俯身抓住了谷雨一只手,却被谷雨下坠力道一带,自己也从崖边滑落。那人危急之中连忙以另一手紧紧扒住崖边,救下了谷雨性命。
徐炎看的清楚,那人竟是徐宁。
丁伯礼见谷雨宁死不从自己,本已动怒,又见有人前来横生枝节,迷迷糊糊也分不清是谁,恶意陡生,骂道:“娘的!什么厮鸟,也敢来管老子闲事!”踏上一步,一脚踩在徐宁手上,来回摩擦。谷雨身在半空摇荡,害怕已极,又觉徐宁抓着自己的手渐有松动,惊恐地哭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徐宁只觉痛的锥心刺骨,差点支持不住,一边咬紧牙关死死抓住,一边强忍着痛楚安慰谷雨:“别怕,没事的。”
眼见徐宁危在旦夕,徐炎怒的眼中冒火,疾跨两步凌空飞腿踢出。徐炎原本恨不能一脚将其踹落山崖,但心知此人也是个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伏牛派与自己和徐宁的师门交往甚广,终究还是按下了那份冲动,一个倒钩腿踢在他胸前,将他向后踢出两丈远。
此时徐宁再也支持不住,扒住崖壁的手刷的滑落,不禁闭目哀叹“这下完了!”徐炎踢飞丁伯礼,片刻不敢迟疑,立刻冲到崖边,于徐宁正要落下的电光火石之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一边鼓励他道:“撑住!”一边全力想要将两人拉上来。
但他身处崖边无处借力,刚才能抵住徐宁那一坠之势没被带下去已是万幸,任他使尽浑身力气,也没拉动两人分毫。丁伯礼被徐炎踢飞,重重地跌在地上,酒顿时醒了大半。一见眼前情景,也认出了徐炎和徐宁,知道他们虽是小辈,但背后师门非同小可,尤其徐宁的太极门和自家伏牛派渊源极深。他纵然平日行事放浪,但总算知道轻重,明白差点闯下大祸,赶忙起身跑到徐炎跟前,帮他合力将徐宁他们拉了上来。
谷雨虽生长于武学世家,但从小性情柔弱,最厌恶打杀之事,如今在鬼门关外走了这么一遭,早已吓得魂飞天外,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趴在徐宁的怀里便嘤嘤哭个不停。
徐宁一时颇为尴尬,想要推开她,但看她可怜伤心的样子,知道她必定是吓坏了,心中不忍,只得轻轻拍了拍她,温言道:“谷姑娘,别怕,没事了,没事了。”直劝了十几声,谷雨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倒在一个男子怀中,这可是她长这么大从未经历过的。猛然间只觉徐宁胸前散发的浓郁男子气息冲面而来,不由羞红满面,赶忙从徐宁怀中退开,伸手抹了把已经哭红的双眼,向徐宁和徐炎施了一礼,抽噎道:“多谢少侠和徐大哥救命之恩。”
徐炎道:“谷姑娘,你没事就好。你还不认识吧,这个是我兄弟,叫徐宁,说起来你也可以叫声徐大哥的,要说谢,还是该谢他。你能脱险,全是靠了他舍命相救。”谷雨有些羞赧地看了徐宁一眼,道:“徐大哥……”徐宁摆手止住她,埋怨徐炎道:“大哥,你看你,谷姑娘刚刚脱险,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徐炎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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