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见两人四掌相对便不分开,都不明就里。唯有张屠户还在给谷风呐喊助威,但见众人都鸦雀无声,连谷虚怀也是面色凝重,倍觉尴尬,赶紧闭口不言语了。
过得片刻,谷虚怀见徐炎虽眉头紧锁,但气息平稳神色如常,儿子这边却脸红如潮呼吸转急,知道论内力谷风非徐炎敌手,再耗下去别说谷家颜面不保,就是宝贝儿子也有受伤之虞。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在谷风肩上轻轻一拍,“年轻人比武切磋,比的是真功夫,如今却跟市井莽夫似的内力相搏,像什么话。”他这一拍用上了内家柔劲,两人黏在一起的手一下分开。
徐炎只觉一股大力从谷风掌中激撞而来,猛灌到身上,身子像被个铁锤撞了一下倒飞出去。
江天远没料到谷虚怀一代宗师,竟跟一个后生小辈如此较真,他看出他这一下用上了浑厚内力,若是放任不管,徐炎怕是要受不轻的内伤。于是倏地跨上一步,伸掌抵在他背后接住了他。为不着痕迹,他退了三步才稳稳站住,实则以天南派的绵掌功夫将灌注于徐炎身上的内力化解于无形,使其免受内伤。
江天远将徐炎拉到一边,冲谷虚怀笑道:“谷兄要考较小辈功夫,也该有个分寸才是,这小娃子能有几斤几两,如何能扛得住你的‘云海劲’?要是一个闪失,这小娃子受点伤不打紧,可坏了谷兄大寿的喜气,总是不好。”
谷虚怀也笑道:“我见徐师侄年纪轻轻内力精强,也是钦佩的紧,怎舍得伤他呢?只是怕力道小了,把他们分不开。原以为这点功力对他来讲不在话下的,想不到一时还是出手重了。”江天远拍拍徐炎,“还不多谢谷老爷子手下留情?”徐炎此时刚调了调内息,好在并无大碍,心中对江天远不胜感激,但一听说要他给谷家父子道谢,却拧过头去,说什么也不肯。
谷风怒道:“不识抬举!”眼见谷虚怀脸色越来越难看,江天远急道:“谷老爷子何等身份,尚且不再跟你计较,你犟的什么?”徐炎道:“我不是气他以大欺小,也不记恨谷风出手伤人,我只是觉得这位老人家遭逢不幸,他们关系亲近,不加安慰帮助也就罢了,反而口出恶言,诋毁死者的名声,这是大侠该做的吗?若是他们能向这位大娘道歉,我给他们磕头赔罪也行。”
江天远不由暗骂徐炎莽撞。眼见谷虚怀听得心头火起,眼光不善,乔大娘缓缓走过来,俯身拾起适才被徐炎打落的张屠户那把尖刀,转身对徐炎温言道:“小兄弟,你心好,老身在这里谢过了。我们命苦也就罢了,可要是连累小兄弟有个三长两短,那老身可真是死了都难心安了。”
她说完,又向谷虚怀道:“谷老爷子,您放心,我们绝不纠缠你们。但是小玲子走都走了,不能让她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更不能让她死后还让人指指点点。您不是说大夫的话不可信吗?如今我就亲手切开她的肚子,看看是不是真的。”说着举刀就向女儿尸首扑去,谷雨和赵五婶赶紧抱住她。
谷虚怀喝道:“撒泼吗?”他眼见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显然似是被徐炎和乔大娘鼓动,对他们父子有些不满。正在焦急,忽听外边一个声音骂咧咧地喊道:“让开,都让开!”随着声音刚落,一群差役挤过人群来到院中。
领头的班头一见院中景象,回头朝众人骂道:“都在这里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滚回去,当心把你们当奸细统统抓起来!”他一说完,一行差役又是拿棍棒赶,又是亮刀吓唬,不一会儿就把围观之人赶得干干净净,连赵五婶也不例外。
那班头撵完人,转头对谷虚怀满脸堆欢道:“谷老爷子,我等接到通报,说有人在这废园里滋事,赶忙过来查看,不成想您也在这里。”谷虚怀只淡淡说道:“谭班头辛苦了。”
原来谷虚怀担心围观之人众多,久持下去难免出事端,自己碍于身份又不好强行弹压,是以早早差下人去府衙报信。知府和他相熟,立即派了谭班头带府衙差役前来相助。
谭班头回身向乔大娘轻声道:“这女子手脚头脸看不出别的伤痕,分明是想不开投井而亡,大姐你节哀顺变,还是早些带回去安葬了吧。”徐炎冷冷道:“你从来了就只知道骂人,都不曾看过尸体一眼,就断定他是投井而亡了?”谭班头怒视他一眼,“哪来的王八羔子,官差办案容得着你插嘴,再多言当心你小命!”说罢抽出刀恫吓他。
徐炎不再言语,他虽然少年心性,但还不至于像市井无赖,为了几句恶语叱骂就妄动肝火。
谭班头只当徐炎被自己震住,心中得意,见乔大娘只是呆呆望着女儿的尸体出神,又语气稍微加重道:“当然,你若不放心,那我们就将尸体带回府衙,交仵作仔细查验,一切交由官府做主。只是你嘛,可得安分,官府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不可再无端生事。”乔大娘凄然一笑,“不用麻烦官家了,我带小玲子回家,让她入土为安了吧。”谭班头脸上露出笑容,道:“这就是了。”
谷虚怀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子递到乔大娘面前,道:“念在咱们乡里乡亲,小玲子也是个好孩子,这些银两拿回去安葬了她,你们老两口好生过日子吧。你们现在种的那几亩田,也一并送了你们,作你们下半生养老之用。”
谭班头竖起拇指笑道:“都说谷老爷子是咱泰安府的大善人,今日一见我可是服了。这老大姐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遇上了您。这些银子少说一百两,便是给他们老两口吃用两辈子也不愁了。”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盯着那些银子直放光。
谷虚怀向谷风使了个眼色,谷风会意,将谭班头叫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纹银交在他手中,让他拿去买酒喝,又拿出十两黄金,嘱他帮忙带给知府大人。谭班头喜笑颜开,半推半就着收了,带着人离去。
见乔大娘呆呆地也不伸手接,谷虚怀将银子放在地上,和谷风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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