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的花园。
凉亭里,石桌上摆放着宣纸,笔墨和颜料。
宋卿棠挽起袖子,细心地将各种颜料在小碟中调匀,转头对上官婉儿露出灿烂的笑容。
“公主,画大头画其实不难,最关键的就是把握五官的比例和位置。”宋卿棠拿起一支细毛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出一个椭圆形,“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画个圆,然后在中间画一条中线。”
上官婉儿一本正经地跟着学,紧握毛笔,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一会儿,她面前的纸上就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椭圆,边上还洒了几滴墨点。
“嗯……公主画得不错,再来试试画眼睛?”宋卿棠保持微笑,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上官婉儿点点头,在那个歪椭圆里点下两个墨团。
谁知手下的力道没控制好,墨汁一下子晕染开来,两个眼睛顿时变得又大又黑。
宋卿棠眼角抽搐了一下,忙安慰道:“没关系,初学者都会这样的。要不咱们试试用炭笔?那个不容易画错。”
“好呀好呀!”上官婉儿一点也没气馁,接过炭笔,“接下来是画鼻子对吗?”
“对,鼻子要画在两条线的交叉处。”宋卿棠一边讲解,一边祈祷这次能好一些。
然而,上官婉儿的画技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半个时辰后,桌上已经堆了十几张画,每一张上面的人物的五官都错位,有的眼睛长在额头上,有的嘴巴歪到耳根。
“公主,要不咱们……”宋卿棠看着手里一张纸上那个三只眼睛的怪脸,终于忍不住开口,“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门走走?画画这种事,改日再来也不迟。”
上官婉儿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炭笔:“真的吗?太好了!我正觉得在屋里闷得慌呢!”
她站起身来,忽然瞥见桌上自己的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卿棠,我是不是画得很差啊?”
宋卿棠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公主第一次画,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经很不错了。这事急不得,需要慢慢练习。”
说着,她迅速将桌上的画纸整理好。
决定回去就把这些惊世骇俗的作品藏起来,免得吓到府上的人。
两人刚走出凉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宋云湛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一脸哀怨地看着宋卿棠,“你们出去玩,怎么不叫上我?”
宋卿棠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回答,上官婉儿就开心地说:“宋三哥也要一起来吗?太好了,人多热闹!”
宋卿棠瞥了眼三哥那期待的小眼神,于是点点头:“既然三哥有空,那就一起吧。”
宋云湛顿时眉开眼笑,跟上两人的脚步。
一路上,他欲言又止,时不时偷瞄宋卿棠几眼,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宋卿棠知道他在纠结什么,陪着上官婉儿说说笑笑。
“棠棠,你看那边有卖糖人的!”上官婉儿忽然兴奋地指着街边的一个小摊,“我在宫里从来没吃过这个。”
“那咱们去买。”宋卿棠笑着应道,转头就对宋云湛说:“三哥,你去帮公主买支糖人吧。”
宋云湛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举着两支糖人回来了。一支递给上官婉儿,另一支递给宋卿棠。
“谢谢三哥。”宋卿棠接过糖人,咬了一口。
上官婉儿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糖人,顿时眼睛亮晶晶的:“好甜啊!真好吃!”
宋云湛看着两个姑娘满足的模样,也跟着笑了。
但他随即又想起心中的疑问,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三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宋卿棠故意问道,一双眼睛直直看向他。
宋云湛顿时噎住,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们还想买些什么,我帮你们拿。”
宋卿棠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本正经:“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三哥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宋卿棠和上官婉儿逛遍了京城最繁华的街市。
胭脂水粉铺、绸缎庄、首饰店,一个都没落下。宋云湛跟在后面,手上拎的包裹越来越多,几乎要堆成一座小山。
“棠棠,这个香囊很好闻,你要不要试试?”上官婉儿在一个香料摊前停下,拿起一个香囊递给宋卿棠。
宋卿棠接过来闻了闻,点点头:“确实不错。三哥,付钱。”
宋云湛认命地掏出钱袋,同时忍不住又偷瞄了宋卿棠几眼。
他实在太想知道前天晚上她到底是怎么教训太子的,还有自己为什么连续两次在她房外被打晕。
可是每次话到嘴边,看着妹妹那副表情,又咽了回去。
“宋三哥,你今日怎么老是盯着棠棠看啊?”上官婉儿突然问道。
宋云湛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没、没有啊!我是在看那边的糖炒栗子!你们想吃吗?我去买!”
说着就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逃也似的奔向栗子摊。
宋卿棠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笑。
“棠棠,你和宋三哥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上官婉儿歪着头问道,“我感觉他今天怪怪的,老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他能有什么秘密,”宋卿棠轻描淡写地说,“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吧。”
不一会儿,宋云湛捧着一包糖炒栗子回来了。三个人边走边剥栗子吃。
“公主在宫中可有机会这样逛街?”宋卿棠问道。
上官婉儿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很少。每次出门都是一大堆人跟着,规矩可多了。像今天这样逛街,还是头一次呢。”
宋云湛听了,拍着胸脯说:“那公主以后想出门,尽管来找我们!有我和妹妹陪着,一定安全又开心!”
上官婉高兴地点头:“那就说定了!”
日头渐渐西斜,三人决定在回府前再去茶楼歇歇脚。
宋云湛把大包小包裹放在茶桌旁边,长长舒了口气。
“妹妹,其实我……”他刚开口,就被宋卿棠打断了。
“三哥,我听说最近父亲在考虑给你说亲事呢?”宋卿棠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
宋云湛顿时被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上官婉儿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真的吗?宋三哥要说亲了?是哪家的小姐?”
宋卿棠抿嘴一笑:“我也是听母亲跟丫鬟闲聊时提起的,好像是尚书家的千金?”
宋云湛急得直摆手:“不可能!我连那位小姐的面都没见过!”
“所以三哥是想自己选意中人?”宋卿棠故意逗他,“不知三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上官婉儿也好奇地凑近:“对啊对啊,宋三哥喜欢什么样的?”
宋云湛被两个姑娘问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还年轻,不急着成亲!”他结结巴巴地说,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却被呛得直咳嗽。
宋卿棠和上官婉儿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
皇宫里头,太子的寝殿外头围了一大圈人。
沈星遥站在人群前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坐在榻上的太子祁棕,心里咯噔一下。
太子盘腿坐在锦垫上,手里攥着个布娃娃,正傻呵呵地流着口水。
他眼神涣散,嘴角歪着,时不时发出几声痴笑。
“来,叫爹爹……”太子举起布娃娃,对着它喃喃自语,“爹爹疼你……”
沈星遥眉头紧锁。
这哪还是当初那个太子?分明就是个三岁孩童了!
他眯起眼,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准是宋卿棠那丫头干的好事。
那丫头从小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谁惹了她,准没好果子吃。
可这回也太狠了些,直接把太子给弄傻了!
这要是让皇上查出来,整个靖安侯府都得跟着掉脑袋。
“沈大人也瞧见了,”太医院院使冯太医颤巍巍地上前,压低声音,“太子殿下这副模样,已经两天了。”
沈星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太医诊断如何?”
冯太医面露难色,四下看了看,才凑近道:“太医院会诊过了,都说是癫痫发作,加上长期压力过大,这才突然变得痴傻。”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骚动。
“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沈星遥也跟着跪下。
“棕儿!”皇帝祁澈的声音都在发抖,三两步冲到太子榻前,“棕儿,你看看朕,朕是你父皇啊!”
太子抬起头,傻呵呵地笑着,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他举起手里的布娃娃:“爹爹,娃娃要吃饭饭……”
皇帝的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栽倒。
旁边的太监赶紧扶住,却被他一把推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转过身,一双眼睛赤红,扫过跪在地上的太医们,“说!太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冯太医战战兢兢地回话:“启禀皇上,太子殿下这是癫痫发作,加上长期忧思过重,这才……”
“放屁!”皇帝一脚踹在冯太医肩上,“太子从小身子康健,哪来的癫痫?你们这些庸医,治不好太子,就敢胡编乱造?”
冯太医被踹得歪倒在地,又赶紧爬起来磕头:“皇上明鉴啊!太医院众太医都是一样的诊断,臣等岂敢欺君。”
“还敢狡辩!”皇帝顺手抓起案上的砚台,照着冯太医就砸了过去。
沈星遥连忙起身拦了一下。砚台擦着冯太医的额角飞过,顿时鲜血直流。
“皇上息怒!”沈星遥跪地道,“太医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皇帝冷笑一声,指着太子的方向,“这就是他们尽力的结果?朕看他们是活腻了!来人啊,把这些庸医都给朕拖出去,斩了!”
侍卫们应声而入,架起太医就要往外拖。
冯太医吓得面无人色,挣扎着大喊:“皇上!臣禀报!太子殿下他长期服用安神药,身上还有自残的伤痕啊!”
皇帝猛地抬手,侍卫们立刻停下动作。
“你说什么?”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冯太医连滚带爬地跪好,额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也顾不上擦:“臣为太子诊脉时发现,太子殿下长期依赖安神药才能入睡。而且身上有多处旧伤,都是自己掐的抓的,太子殿下的精神,早就已经……”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太子的疯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是长期积压下来的。
沈星遥见状,连忙道:“皇上,太子殿下毕竟是先皇后唯一的血脉。”
此话一出,皇帝整个人都僵住了。
先皇后谢红雁,那是皇帝心尖上的人。
当年皇帝还是皇子时,就与她情深义重。
后来她死了,只留下太子这一个孩子。皇帝把对发妻的所有念想,都寄托在了太子身上。
“红雁……”皇帝喃喃自语,眼神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谢红雁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嘱咐:“澈哥哥,咱们的儿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那时候的太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粉嫩嫩的一团。怎么如今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皇帝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皇上!”众人惊呼。
皇帝摆摆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缓缓走到太子榻前,看着还在傻笑的儿子,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是朕……逼你太狠了吗?”皇帝的声音沙哑,“朕总想着,你是红雁的孩子,必须成为最出色的储君,却忘了问你,累不累……”
太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皇帝,忽然咧嘴一笑:“爹爹不哭……”
这一声“爹爹”,让皇帝的眼圈瞬间红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传朕旨意,”皇帝沉声道,“太子祁棕,因病不能胜任储君之位,即日起废为献王,迁往江南行宫静养。太医院选派两名太医随行照料。”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在寝殿内炸开。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出声。
皇帝的目光转向沈星遥,忽然问道:“沈爱卿,你觉得朕剩下的皇子里,谁最适合当太子?”
这话问得轻飘飘的,可其中的凶险,沈星遥再清楚不过。
立储这种事,哪个臣子敢多嘴?
说对了未必有功,说错了必定遭殃。
他立刻跪地叩首:“臣惶恐!此乃皇家大事,臣,不敢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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