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静静冷哼一声：“可不是么？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也配与我们同堂学习？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宋云霜坐在不远处，看似专注地看书，实则将二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学堂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通报：“长宁公主驾到——”
整个学堂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起身恭迎公主殿下。
只见长宁公主换了一身鹅黄色宫装，步履轻快地走进学堂。
公主目光在堂内扫视一圈，最后停在宋卿棠身上，顿时眉眼弯弯。
“卿棠！”公主小跑着奔向宋卿棠的位置。
这亲昵的举动，让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晁堇雯和吕静静，二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公主真的对宋卿棠这么热情。
宋卿棠不慌不忙地行礼，随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公主来啦。”
长宁公主开心地拉住宋卿棠的手：“卿棠，午膳你吃饱了没，明日我叫小厨房多准备几道拿手好菜，咱们再聚在一块吃饭。”
宋卿棠瞥见晁堇雯和吕静静铁青的脸色，心中暗笑。
“承蒙公主厚爱，卿棠感激不尽。只是……刚刚有人议论，说卿棠将公主赏赐的饭菜都吃光了，实在是不懂规矩。”
长宁公主闻言，俏脸顿时一沉：“谁这么大胆？本宫赏赐的东西，愿意给谁吃，愿意吃多少，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公主扫过堂内众人，最后落在晁堇雯和吕静静身上。
二人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慌忙低下头去。
“卿棠你放心，”公主转过头，声音又变得十分柔和，“有本宫在，看谁敢欺负你！如果有人再敢对你不敬，本宫一定要告诉父皇，治他们个大不敬的罪！”
满堂一片哗然。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对这位小公主宠爱有加，如果公主真的去皇上面前告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卿棠心中暗喜，面上露出一副感动的模样：“有公主这句话，卿棠就放心了。只是卿棠身份低微，实在不敢因个人的小事劳烦皇上。”
“这有什么！”长宁公主不以为然，“你是本宫最好的朋友，欺负你就是欺负本宫。本宫这就下令，日后在这大华学堂，谁如果对你不敬，就是对本宫不敬！”
“明日用膳，本宫会命人多准备些菜肴，你就放心吃，爱吃多少吃多少！本宫就喜欢看你大快朵颐的模样，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强多了！”
这话明显是针对晁堇雯和吕静静之前讽刺宋卿棠的吃相。
二人听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
宋卿棠忽然伸出双手，给了长宁公主一个大大的拥抱：“公主真好！”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就连长宁公主也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抱住宋卿棠：“这是自然，你待本宫真诚，本宫自然也待你好。”
拥抱过后，宋卿棠故意侧过头，目光扫过晁堇雯和吕静静的方向：“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可惜啊，公主就是喜欢我，她们再嫉妒也没用。”
长宁公主闻言，立刻板起小脸道：“谁如果嫉妒，大可直说，何必在背后搬弄是非？本宫最讨厌这种小人的行为！”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晁堇雯和吕静静的脸上。
二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卿棠心中畅快，再添一把火：“公主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得。卿棠只要能陪伴在公主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长宁公主被她哄得眉开眼笑：“走吧，陪本宫去花园走走，这里闷得慌。”
说完，公主拉着宋卿棠的手，在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学堂。
临走前，宋卿棠还不忘回头对宋玉蝉和施菱菱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公主一行人刚走，学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想不到公主真对宋卿棠这般好！”
“晁堇雯和吕静静这次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
宋玉蝉和施菱菱相视一笑。
“我这妹妹，真是越来越让人惊讶了。”宋玉蝉摇头轻笑，“这么应对，既不得罪人，又实实在在地给了对方一个教训。”
施菱菱也笑道：“何止是教训，经此一事，只怕整个大华学堂，再没人敢明目张胆地针对卿棠了。”
二人说笑间，并未注意到学堂外不远处，有两道身影将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
“你这表妹，真是有趣啊。”八皇子祁煜摇着折扇，唇角带笑。
他年约十七八岁，眉目俊朗，一身月白色锦袍衬得他整个人风度翩翩。
站在他身旁的沈星遥，目光紧紧追随着宋卿棠远去的背影，眼中带着欣赏：“不是有趣，是优秀。能够将劣势转为优势，借力打力，这种智慧，在女子中可以说很罕见了。”
八皇子挑眉看向好友：“星遥兄似乎对这位表妹评价很高啊？”
沈星遥点头：“堇雯和静静那点小心思，普通女子要么忍气吞声，要么与她们争吵不休。而卿棠却另辟蹊径，不仅化解了危机，还借此巩固了自己在学堂中的地位。”
“说得是。”八皇子若有所思，“不过她这般张扬，就不怕树敌太多？”
沈星遥轻笑：“殿下觉得，是忍气吞声树敌多，还是展现实力树敌多？在大华学堂，软弱可欺才是最大的过错。”
八皇子闻言笑道：“星遥兄对这位表妹，想必不只是欣赏这么简单啊？”
沈星遥笑而不语。
此时的海棠园中，宋卿棠正陪着长宁公主漫步在花雨中。
“卿棠，刚刚那二人，可需要本宫替你好好教训一番？”长宁公主关切地问。
宋卿棠笑着摇头：“公主已经为卿棠撑足了腰，这就够了。如果过分追究，反倒显得卿棠小气。”
长宁公主赞许地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日后若有人再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本宫。”
“有公主这座大靠山，谁还敢欺负卿棠啊？”宋卿棠俏皮地笑道，引得长宁公主也笑了起来。
……
下午的乐理课。
课堂上格外安静，所有千金小姐们个个正襟危坐，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飘向讲台的方向。
站在那里的，不是往常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乐师，而是八皇子祁煜。
他的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因李师傅告病，今日的乐理课由本王暂代。”祁煜环视一圈，朗声道。
宋卿棠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讲台上的人。
【妈呀！这八皇子长得可真好看，比现代那些偶像明星都不差。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拿出手机偷偷拍几张，最好能合个影。】
宋玉蝉听到妹妹的心声，忍不住笑着摇头。
她早就发现，宋卿棠虽然时常对着美男子犯花痴。
但那纯粹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就像欣赏一朵花一幅画，从不见她真有什么非分之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今日，我们来讲音律相生之理。”祁煜说着，走到一架古琴前，“音有十二律，分为六律六吕……”
女学生们个个听得如痴如醉，也不知是真对音律感兴趣，还是单纯为八皇子的风采而着迷。
讲解告一段落，祁煜突然道：“现在请各位取出乐器，我们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顿时，堂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晁堇雯优雅地捧出一张焦尾琴，吕静静取出一支玉箫，宋云霜面前摆着一架箜篌，其他千金也纷纷拿出自己擅长的乐器。
唯有宋卿棠的桌子上，空空如也。
祁煜望向宋卿棠，微微挑眉：“宋小姐，你的乐器呢？”
不等宋卿棠回答，晁堇雯便抢着道：“殿下有所不知，宋卿棠自幼长在乡间，怕是没学过乐器呢。”
几位千金掩嘴轻笑，目光在宋卿棠身上打转，等着看她出丑。
宋卿棠并不窘迫，反而点头承认了：“晁姑娘说得对，我确实没学过这些乐器。”
祁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道：“没事，如果宋小姐有兴趣，本王可以教你……”
“多谢殿下的好意，”宋卿棠笑着打断，“不过我对学乐器没什么兴趣，太费时间了。殿下放心，你们演奏时我保证安安静静的，绝不打扰。”
她这话说得，让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愣住了。
承认自己不会乐器已经很难得，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表示不想学，简直是闻所未闻。
祁煜也被她出人意料的回答逗得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强求。”
他转身走向琴案，开始演奏《春江花月夜》。
这首曲子的旋律时而悠扬时而激昂，很难驾驭。
然而祁煜的琴技高超，堂内众人都沉浸在美妙的乐声中，唯有宋卿棠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她将五个白瓷茶杯一字排开，分别倒入不同量的清水，然后拿起一支竹筷，轻轻敲击杯沿。
叮叮咚咚的声音十分清脆。
晁堇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安静些。
宋卿棠却没理会，继续敲敲打打，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奇妙的是，不过片刻，那些杂乱的敲击声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
祁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段奇特的伴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即兴加入了一段复杂的变调。
这是原曲中没有的段落，连那些学琴多年的千金都听得一头雾水。
然而宋卿棠只是稍稍停顿，侧耳倾听，手中的竹筷便再次敲击起来。
她不仅准确跟上了这段演奏，还在某些音节上加入了装饰音，使整个表演更加生动。
到后来，甚至不是她在跟随祁煜，而是二人的演奏形成了呼应。
整个学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合奏惊呆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堂内静得能听见窗外海棠花落下的声音。
祁煜打破沉默，他看向宋卿棠：“宋小姐当真没有学过音律？”
宋卿棠放下竹筷，歪头想了想：“音律是没正式学过，不过嘛……”
她指了指桌上的茶杯，“这些杯子的声音挺好听的，我前几日闲着无聊，发现加水多少能改变音高，就试着调了调。”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在场懂音律的人都明白，光是听一遍就能记住《春江花月夜》这么复杂的曲子，并且用自制的乐器伴奏，这可是很难做到的！
“了不起。”祁煜对她竖起大拇指，“本王学了十年的琴，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宋小姐这么有天赋的。”
宋卿棠一点也不谦虚，笑嘻嘻地承认了：“是有天赋啦，就是懒得下功夫学。要是我也像殿下这样勤加练习，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大师级别了。”
祁煜被她的话笑出声来：“宋小姐真是……与众不同。”
晁堇雯和吕静静脸色铁青。
宋云霜垂着头，眼中满是嫉恨。
宋玉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这个妹妹，真是有本事，在招人恨的同时，又让人不得不佩服她。
“对了，能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发现水杯可以奏乐的吗？”祁煜饶有兴致地问。
宋卿棠拿起一个茶杯把玩：“前几日喝茶时不小心敲到杯子，觉得声音挺好听，就多试了几个。发现加水能改变音高后，我就试着调出五声音阶。”
她说着，用竹筷依次敲击五个水杯，果然发出了五个音。
“其实，乐器不就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吗？”她眨眨眼。
祁煜眼前一亮：“说得有道理。宋小姐很聪明。”
这时，下课的钟声响起。
祁煜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卿棠一眼，宣布下课。
等八皇子一走，学堂顿时炸开了锅。
几位千金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宋卿棠是怎么做到的。
晁堇雯和吕静静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宋云霜站在原地，最终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来。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有这么强的天赋，怎么不早说呢？也免得我们为你担心。”
宋卿棠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闲着无聊弄着玩而已。真要论才艺，我比姐姐们差远了。”
回去的路上，施菱菱挽着宋卿棠的胳膊，兴奋地说个不停：“卿棠你太厉害了！没看见晁堇雯那张脸，都快气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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