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那股子往日里甜腻的百合香换成了沉静的檀香。
可即便如此,也压不住弥漫在殿宇间的焦躁与惶然。
德妃乌雅氏斜倚在暖榻上,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香色缎面常服。
头上也只松松挽了个髻,插了根素银簪子,脸上脂粉未施,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自打乌雅一族被查抄、下狱她在宫里的日子便一落千丈。
往日里巴结奉承的妃嫔、太监,如今见了她都绕着走,连内务府送来的份例,都透着股敷衍劲儿。
“娘娘,您多少用点燕窝粥吧,这都热了三回了。”
贴身大宫女锦屏端着个白瓷小碗,小心翼翼地劝道。
德妃烦躁地摆摆手,声音带着嘶哑:“拿走,没胃口。”
她心里跟油煎似的,再好的燕窝粥也吃不下。
乌雅家倒了,她在宫里的倚仗去了一大半,更让她心惊的是,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怒,连半点情面都没留。
她必须自救,必须想办法挽回圣心,至少……不能再让火势蔓延到自己和胤禵身上。
怎么自救?
德妃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最终定格在一个她素来不喜。
此刻却觉得无比适合用来顶罪和撇清关系的人选,她的四儿子胤禛。
是了,都是老四,定是他平日里对母族不满,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才会让皇上对乌雅家下此狠手。
他这是踩着母族的尸骨向上爬啊,那就别怪她这个额娘狠心了。
想到这里,德妃猛地坐直了身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锦屏,去,传话给老四福晋,让她明日进宫来请安。
本宫倒要问问,她是怎么相夫教子的,怎么老四如此……如此不念骨肉亲情?”
翌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穿着一身符合规制的藕荷色旗袍,准时来到永和宫请安。
她是个聪明人,明显能感觉到永和宫气氛不对,言行举止更是格外谨慎。
果然,刚行完礼,还没等她站稳,德妃冷冰冰的声音就砸了过来。
“老四媳妇,你如今是越发有主意了,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额娘?”
四福晋心里一紧,连忙又屈膝下去:“额娘言重了,儿媳不敢。”
“不敢?”
德妃冷哼一声,拨弄着手腕上那串早已褪色的沉香木佛珠。
本宫看你们夫妻两个胆子大得很,乌雅家再不是,那也是老四的亲舅舅。
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倒好,眼睁睁看着母族遭难,不说求情,连句话都没有。
他这般冷心冷肺,你作为嫡福晋,为何不劝诫他?反而任由他胡闹?你这是大不孝!”
这话可谓诛心,直接将不孝和冷漠的帽子扣在了胤禛和四福晋头上。
四福晋脸色发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只能低头辩解。
“额娘明鉴,爷他……爷他一向谨守臣子本分,不敢妄议朝政,更不敢因私废公……”
“好一个不敢因私废公!”
德妃猛地一拍炕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就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本宫真是白生养了他一场。
还有你,整日里就知道躲清闲,连个爷们都笼络不住,劝不住,要你何用?我看你这嫡福晋也是当到头了。”
恶毒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在四福晋心上。
她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听着德妃喋喋不休的斥责和迁怒。
从胤禛的不孝数落到她治家不严、子嗣不丰,字字句句,都是欲加之罪。
殿内其他侍立的宫女太监皆眼观鼻鼻观心,无人敢替她分辩一句。
这哪里是请安,分明是折辱。
这一幕,恰好被前来永和宫送新花样子的若曦看在眼里。
她站在殿外廊下,听着里面德妃毫不留情的斥骂和四福晋压抑的、带着哽咽的请罪声,心里又急又怒。
熟知历史走向的她,自然知道四阿哥胤禛未来的艰难与隐忍,更知道德妃偏心至此,对胤禛是何等不公。
她不能明着插手,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
转身离开永和宫后,若曦寻了个机会,在乾清宫给康熙奉茶时,状似无意地轻声感叹。
“皇上,今儿个奴婢去永和宫送花样,瞧见四福晋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呢。
德妃娘娘近来心气不顺,四福晋怕是没少受委屈。”
康熙正批着奏折,闻言笔尖一顿,抬眼看了看若曦:“哦?德妃又怎么了?”
若曦垂下眼睑,一边熟练地研磨,一边用带着几分同情和不解的语气说道。
“奴婢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听着……好像是为了乌雅家的事,在责怪四贝勒呢。
说来四贝勒也真是……唉,一边是国法,一边是生母,夹在中间,怕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了。”
她的话说得巧妙,既点明了德妃正在迁怒四福晋。
又暗示了四阿哥恪守国法、忍辱负重的处境。
康熙何等精明,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德妃这是在借题发挥,撇清自身呢。
而老四……他想起老四近来办差越发沉稳,对乌雅家的事也确实未曾多言半句,这份定力,倒是不易。
康熙看向李德全:“去,告诉四福晋,就说朕说的,德妃病了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进宫惊扰德妃了。”
李德全瞥了一眼若曦,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若曦心里那叫一个美啊,皇上金口玉言,说德妃病了,德妃就得病着,看她还怎么迁怒四阿哥。
与此同时,十阿哥胤?的府邸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十四阿哥胤禵几乎是踹开门冲进来的,一张俊脸气得铁青,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对着嘴灌了一气凉茶。
然后砰一声将茶壶顿在桌上,震得碟子里的干果跳了几跳。
“十哥、你说说,太子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胤禵胸口剧烈起伏,扯着嗓子吼道:“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乌雅家往死里整?
那可是爷的亲舅舅,他这不是打我的脸吗?简直是不讲武德,欺人太甚!”
胤?坐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个锃亮的核桃,心里却在思量着前几日九哥跟他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
“这些包衣奴才仗着主子势大,在内务府经营百年,手黑心狠的事儿多了去了。
别说克扣份例,就是早年宫里几位主子娘娘莫名其妙薨了,未必就跟他们没关系,只是年代久远,查无实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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