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璃月港依旧灯火通明，如同一座巨大的灯塔，温暖的光芒指引着云来海上归航的船只。
孟泽沿着灯塔内部略显狭窄的木质旋梯缓步而上，来到塔顶。
只见胡桃正悠闲地坐在灯塔边缘，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在空中轻轻晃荡，专注地眺望着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与商船。
他悄然坐到胡桃身边。
从天衡山方向吹来的夜风带着凉意，也送来了远处野生琉璃百合的淡淡清香。
这香气与胡桃帽檐上那枝梅花若有似无的冷冽梅香交织在一起，让孟泽一时有些沉醉。
似是夜晚的风有些凉了，胡桃很自然地靠进孟泽怀里。
“我有时候会在想，如果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许是今夜的月光太过温柔，胡桃的声音也很轻，像梦呓一般：
“也许我会在客卿的看护下慢慢长大，再慢慢变老，老到手掌都皱了，声音也沙哑。”
“也许生命的最后，我会举着干枯的手，用沙哑的嗓子唱最后一次丘丘谣，然后把这顶帽子传给客卿，自己安静地睡进亲手准备的棺材里，等着爷爷和爸爸来接我。”
她将头轻轻靠在孟泽胸前：“那时候，为我主持仪式的客卿，会不会又多添一道磨损呢？”
“不会的。”
孟泽收拢手臂，将怀中单薄的少女抱得更紧，“我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他注视着胡桃那双总是跳动着火焰、此刻却映着月华与梅影的眼眸：
“作为我的使徒，你就准备好永远、永远为我打工吧！”
“噗嗤！”
胡桃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瞬间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一丝脆弱的女孩只是月光下的错觉。
“还总说我是资本家呢！我看你才是最大的资本家吧！想让我永远永远给你打工，除非......”
胡桃眼珠一转，闪过一丝狡黠，“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胡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盈地化作几只幽蝶，翩然脱离孟泽的怀抱。
她背着手，在灯塔顶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仰头望着天边那轮明月，不由诗兴大发。
“今夜天高海阔，月色壮丽，正适合吟诗一首！”
就在孟泽以为这丫头又要即兴创作一首堪比“丘丘谣”的经典打油诗时，却见她蓦然转身，目光深切地望了过来：
“忽然一夜梅香起，散作乾坤万里春。
若问梅魂归向处，永随君侧报君恩。”
尾音落下时，那些幽蝶正巧绕着孟泽的发梢飞舞，下一刻便重新凝聚成胡桃的身影，再次蜷回他怀里。
她指尖捻着帽檐上的梅花瓣，歪头看他，眼底的梅花混着笑意：
“怎么样？本堂主这首诗，比天权星回赠你的那首如何？”
“额......”
孟泽赠与凝光《清平乐》并获得回诗之事，不知怎地就在璃月港传开了，一时被引为佳话。
没想到，连刚从无妄坡闭关回来的胡桃都听说了。
“当然是各有千秋！”
孟泽毫不犹豫地答道，手臂收紧，将怀里的女孩圈住，“你这首诗，我很喜欢！”
“嘿嘿！那是自然！”
胡桃得意地扬起下巴，“胡桃我可是三岁就能倒立背书，六岁就懂得择日逃学的‘小巷派暗黑打油诗人’！”
见孟泽笑着点头，她又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手指轻轻戳着他的心口，语气是罕见的认真：
“你可听仔细咯！‘永随君侧’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以后不管是看遍诸天的春暖花开，还是守着往生堂的无边长夜，我这朵‘梅花’，可就只落在你这儿了。”
听着怀中少女近乎宣誓般的告白，孟泽轻轻低下头。
彼此的呼吸交融。
清甜，柔软。
带着独一无二的梅花冷香。
今晚，
夜色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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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孟泽是在一口宽敞、漆黑却并不显阴森的红木棺材中醒来的。
睁开眼，就见胡桃四仰八叉地趴在旁边，睡得正香。
孟泽小心翼翼地抬起她搭在自己身上的粉臂，又轻轻抽出被她丰腴双腿紧紧缠住的腿，动作轻柔地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了胡桃这间别具一格的“闺房”。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孟泽信步而行，在往生堂的院落里闲逛起来。
随着胡堂主名声愈发响亮，往生堂的生意也越发红火。
如今，就连璃月港的年轻人，也更愿意前来这个以往被视为“不祥之地”的地方学习仪倌之职了。
堂内的仪倌们正忙碌地教导着新学徒各项丧仪礼节，整个往生堂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吗？
当然不是。
在往生堂的食堂里，孟泽看到了正悠闲品着早茶、吃着早点的钟离。
丝毫没有“被老父亲抓个正着”的尴尬，孟泽如同身揣“怀孕报告”的“鬼火少年”一般，“挑衅”地坐到了老登对面。
“钟离先生不是有总务司特批的退休金吗？怎么‘落魄’到要来吃往生堂的大锅饭了？”
“孟泽阁下。”
钟离神色如常，亲自为孟泽斟上一杯热茶，沉稳答道，“契约尚未完全终结，故严格来说，我并未正式退休，因此不可领取那笔退休金。”
随后，他话锋微转，看向孟泽：
“倒是派蒙小友，还欠我一份促成【碎雪】交易的‘中介费’。日后若有闲暇，少不得要请她帮忙跑腿办事，以作偿还。”
想到永远闲不下来的荧和派蒙，孟泽笑了笑，算是默许了钟离这点小小的“计较”。
钟离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胡桃卧室的方向，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方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正方体机匣。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怀念，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如同胡桃般活泼灵动、聪慧狡黠的少女身影。
可是......
可是那竟已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幸好，幸好有您。”
钟离感激地看了孟泽一眼，将手中之物郑重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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