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家好像很少来女生哈？”我试图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文君走到餐桌旁，拿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我，语气平静无波：“除了亲戚，我确实没带过女生回来。”
我小声嘟囔：“这跟你平时的形象，可不太一致啊……”
他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我平时是什么形象？”
被他这么一反问，我立马精神了，打趣道：“你爸妈肯定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风流韵事’吧？”
“你又知道了？”文君答的漫不经心。
“有所耳闻嘛……”我感觉话题跑偏，赶紧拉回来，“那……现在干嘛？总不能一直干站着吧？”
文君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要不要看相册？不过我照片不多，可能没什么好看的。”
文君显然低估了自己照片在女生中的热度，我忍住笑意，热情地回应：“好啊！说起来，当年我可是拿着易亮的照片才换到你一张在篮球场边的抓拍呢……”
“像是你会干出来的事情。难怪后来易亮每次见到我，眼神都像要吃人。”他边打趣我，边转身走向房间，我赶紧跟上。他的书房兼卧室不大，但收拾得异常整洁，书架上摆满了书，窗明几净。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米色封皮的相册，递给我。
我接过相册，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翻开。一张页照片映入眼帘，记录着文君成长的轨迹。有他小时候穿着背带裤、清秀可爱的模样；有小学时戴着红领巾、却一脸严肃，活像个小老头的照片；还有一张似乎是什么集体活动，他被几个大胆的女生搂着合影，脸色臭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夺路而逃……看着这些陌生的画面，我不禁莞尔。
翻到某一页时，我的目光忽然停住了。那是一张他与一位年轻女性的合影。背景像是在某人的家里，桌上放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烛光摇曳。照片里的女人眉眼温柔，正是那位教英语的实习老师。文君站在她身边，姿势并不算亲密，但两人之间流动的那种暧昧情愫，却透过薄薄的相纸传递出来。
文君把一杯温水轻轻放在桌上，随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当他注意到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合影时，眼神微微一暗，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上唇——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我没有急着开口追问，只是继续静静地看着照片。忽然，文君伸手想要抢走相册。我眼疾手快，猛地将相册抱在怀里，躲开了他的动作。“啪。”相册因为我的动作而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文君收回手，盯着我：“你刚才说的‘风流韵事’，就是指她？”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是啊。学校里很多人都这么传。不过，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是清清白白的。”
几秒的停顿后，文君的声音淡淡响起，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在陈述既成事实：“我和她的事情，是真的。”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更轻了些：“后来，事情有些不受控制。她为了保护我，主动申请调离了学校。”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耳边只剩下文君轻描淡写的话在反复回荡。我何德何能，居然听到他亲口承认这段隐秘的带着禁忌色彩的往事。原本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校园八卦，此刻却由当事人亲口证实了。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文君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怎么？你不是喜欢听这些刺激的事吗？与其听其他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不如我直接告诉你。”
“我……我不是……爱情嘛……本来就不该设限……她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又漂亮又有气质，我要是男的，我……我都想追她……” 我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文君忽然笑了：“你现在有点慌。”
“慌吗？没有吧……就是信息量太大，一时消化不了。” 我鼓起勇气，看向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
“那你还爱她吗？”
“应该……也不爱了。”
好奇心像一只小猫，不停地挠着我的心。我忍不住追问道：“那你们当时……进行到哪一步了？”
文君闻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还不打算全盘托出。”
这种说到关键处就戛然而止的感觉，让我有些气闷。“喂！你自己开的头，现在又不让我问清楚，欲擒故纵，真是小人做派！”
“小人就小人吧。”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在椅背上。
我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那……作为补偿，我可以要一张你的照片吗？就当是封口费？”
文君警觉地看着我：“除了那张合影。”
“好啊！”我得意地重新翻开相册，手指快速划过几页，然后在一张照片上停住，拿出来，高高举起，“噔噔噔噔——我就要这张！”
那是一张文君婴儿时期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娃娃坐在一个大脚盆里，正用胖嘟嘟的小手开心地拍打着盆里的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之所以选这张照片，别无其他，露点而已。
果然，文君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几秒钟前还游刃有余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窘迫。
“这张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耳根似乎有些泛红。
“为什么不行？我就觉得这张好，多可爱啊！”
文君终于按捺不住，伸手来抢照片。我反应极快，抱着相册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迅速闪到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得意地用那张“露点照”当扇子扇着风，挑衅地看着他。
文君见状，没有再逼近。他停在原地，低头无奈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不像刚才的讽刺或了然，而是带着一种拿我没办法的宠溺意味。
还没等我品出他这笑声里的含义，他已经慢悠悠地走过来，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微微俯身，形成了一个将我圈在床角的姿势。他的脸离我很近，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气，能看见他眼底映着的我的影子。
“想看男生露点？”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诱惑道，“不如……换一种方式？”
他的床靠墙，空间本就不大。此刻被他这样圈住，我心跳陡然失控，像揣了只兔子在怀里狂蹦。虽然理智告诉我，他大概率只是在逗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慌了神。
我猛地伸出手，用力去推他，却发现他看似清瘦，身躯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他不仅没被我推开，反而就着我推拒的力道，靠得更近了。“我说过，男人是经不起挑逗的。”
我闭上眼睛，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既然这场由我开始的游戏已经偏离了轨道，走到了这个地步，总要分个输赢才行。我收回推拒的手，反而搂住了他的脖子，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几乎鼻尖相抵。
“是吗？”我学着他的样子，用气声在他耳边说：“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经不起挑逗’法。”
文君的眼眸骤然变得幽深，呼吸也明显重了几分。他一只手揽住我的腰，顺势向下一压，将我按倒在了床上。他的重量部分压在我身上，灼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他低下头，抵着我的额头，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开始犹豫要不要反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咔嚓。”开门的声音传来！
文君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动作猛地顿住。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极大的自制力，迅速从我身上撑起来。
不一会儿，文君妈妈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丝疑惑：“你们在干嘛呢？”
“聊天。”
“看相册。”
我和文君几乎同时开口，铿锵有力却毫无默契。这明显的欲盖弥彰引起了文君爸爸的注意。他走到门口，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说道：“文君，过来厨房帮忙。让你妈歇会儿。”
文君看了我一眼，低声应了，跟着他爸爸走出了房间。
文君妈妈则热情地招呼我：“来来来，别在房间里闷着了，水果洗好了，快来吃！”
我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跟着文君妈妈走向客厅。经过走廊的穿衣镜时，我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头发微乱，双颊绯红，眼神还带着未褪的慌乱。
心里暗叫一声：“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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