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过后，天气渐渐凉了。清晨的草叶上凝着白霜，踩上去“沙沙”响，空气里带着清冽的气息，让人精神一振。青石镇的重建已近尾声，新盖的房屋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街道两侧，茅草屋顶在阳光下泛着金黄，透着股踏实的暖意。
墨渊跟着凌恒在田里翻土。洪水冲过的田地留下了厚厚的淤泥，看着肥沃，却板结得厉害，必须彻底打碎才能播种。“这土得晒三天，”凌恒挥舞着锄头，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等晒得松散了，再施点草木灰，种萝卜正好。”
墨渊的小锄头抡得有模有样，虽然力气小，却挖得很认真。他看着远处的田埂，李木匠正带着人修补被洪水冲垮的部分，新培的泥土还带着湿润的黑褐色，上面插着几根树枝，做了简单的标记。
“李爷爷说，这田埂得筑得比以前高两尺，”墨渊喘着气说，“下次再下雨，就不怕淹了。”
“嗯，”凌恒点头，“不光田埂，镇上的排水沟也得挖深些，张屠户正带着人挖呢，说要让雨水顺着沟直接流进溪里，别再积在镇上。”
两人正说着，巧铜张扛着个新打的犁耙走过来，犁尖闪着寒光，一看就很锋利。“给你们送家伙，”他把犁耙放在田边，“这是按你说的尺寸打的，犁头宽了半寸，翻土更快。”
凌恒拿起犁耙试了试，分量正好，木柄打磨得光滑，握着很舒服。“好用，”他笑着说，“回头让墨渊给你送两斤新晒的草药，解解乏。”
“那敢情好，”巧铜张乐了，“最近打农具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正好泡泡澡。”
日头升到头顶时，镇上的炊烟又升了起来。张婶带着几个妇女，推着小车往田里送饭，车上放着大桶的玉米粥和一篮窝窝头，还有些腌菜，香气飘得老远。
“吃饭了！”张婶吆喝着，把碗筷分发给大家，“今天的粥里放了新收的小米，稠得很，管饱！”
众人围坐在田埂上，捧着粗瓷碗呼噜呼噜地喝粥。张屠户喝得最快，三两口就喝完一碗，又盛了第二碗，嘴里还念叨着：“得赶紧吃完，下午还要去山里拉木料，李木匠等着盖仓库呢。”
“我跟你去，”凌恒说，“多个人手快些。”
“算我一个！”巧铜张也举手，“我的活上午就干完了。”
墨渊听着他们的话，心里盘算着下午该做些什么。他想帮阿木爷爷晾晒草药——药圃里的金银花和薄荷都该收了，再不晒就蔫了。秦老说，这些草药冬天能卖个好价钱，能给镇上添点收入。
吃完饭，男人们分成几队，有的去山里拉木料，有的继续翻地，有的则去挖排水沟。女人们收拾好碗筷，就去晒场翻晒粮食——那是从洪水里抢救出来的谷子，虽然有些发芽了，但淘洗干净后还能吃，或是用来喂牲口。
墨渊果然去了药圃。阿木爷爷正坐在小板凳上，用剪刀剪金银花的梗，动作麻利。“来了？”阿木爷爷抬头笑了笑，“帮我把这些花摊开，别堆在一起，容易发霉。”
墨渊点点头，拿起竹匾，把金银花均匀地铺在上面，薄厚适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花瓣上，金黄金黄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秦爷爷呢？”他问。
“去给镇上的孩子们种痘了，”阿木爷爷说，“秋天容易生天花，提前种上痘，能保平安。你小时候也种过，忘了？”
墨渊摸了摸胳膊上的小疤痕，隐约有了点印象。他记得当时很疼，哭了好一会儿，还是凌恒哥买了块糖哄好的。
傍晚回家时，墨渊的竹篮里装满了晒干的草药。他看着镇上的景象，心里觉得踏实——排水沟已经挖了一半，新盖的仓库立起了木架，田里的土翻得松软，处处都是忙碌却有序的景象。
凌恒和张屠户他们也从山里回来了，推着满满一车木料，虽然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带着笑意。“这木料结实，够盖仓库用了，”张屠户说，“明天就能上梁，李木匠说三天就能盖好。”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墨渊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升起的炊烟，忽然觉得，经历过洪水的青石镇，像被重新打磨过的玉石，虽然少了些旧时光的温润，却多了些坚韧的光泽。
他知道，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储备的季节。他们现在做的每一点准备，都是为了冬天能安稳度过，为了明年能有更好的收成。而这份踏实，这份在忙碌中孕育的希望，比任何东西都更珍贵。
夜风渐起，带着凉意。墨渊把晒干的草药收进屋里，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新的一天，又会有新的忙碌，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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