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李可俊用钥匙拧开出租屋的房门时，厨房水龙头滴答的水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踢开脚边的外卖盒，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客厅亮起刺眼的光。
“摩托车过户顺利了吗？”苏怡的微信头像跳出来，她给自己换了个可爱兔子。李可俊的拇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打出一长串文字又删掉。他想起下午陈锋在警局说的话，那些关于毒贩交易地点的信息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坐立不安。
“挺好的，就是...”李可俊刚打出几个字，对方的状态就变成了“正在输入”。
“抱歉啊可俊，部门领导突然加了组会，这几天可能都没法去找你了。”紧接着发来会议室的照片，除了几个人外还有标配的笔记本电脑。
李可俊把打好的抱怨全删了，最后只回了个柴犬比oK的表情包。窗外传来远处摩托车轰鸣声，他想到自己明晚肯定不能骑车去了。
这时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陈锋的微信跳出来：“氦酒吧明晚九点。李可俊盯着这条没头没尾的短信，脑子里浮想出在警局会议室的情景——陈锋用激光笔指着投影地图：“这个窝点伪装成高端酒吧，一粒摇头丸就能卖到八百。”
浴室花洒喷出的热水冲在李可俊背上时，他忽然想起忘记下午应该问能不能报销费用。毕竟氦酒吧是边江最烧钱的夜店，随便点杯鸡尾酒都抵他两天饭钱。蒸汽模糊的镜面上，他看见自己嘴角扯出个苦笑，这大概就是线人的职业风险。
夜幕低垂，边江市的霓虹灯逐渐亮起，将这座小城装扮得妖娆而神秘。李可俊站在氦酒吧门口，望着那闪烁的霓虹招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昨晚与陈锋的短暂交流，让他意识到今晚的任务并非简单的摸底，而是深入虎穴，探寻那隐藏在暗夜中的罪恶。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正准备迈进酒吧大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李可俊在等待的信息——陈锋发来的指令。
“先别急着进去，去对面巷子买条烟。”?
李可俊一愣，下意识压低声音：“买烟？什么烟？”
“随便，万宝路就行。”?
他皱了皱眉，心里瞬间闪过无数警匪片里的桥段——?“买烟？这是要接头？还是有什么暗号？”?
他穿过马路，走进巷子里的那家便利店。收银台后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眯着眼睛看报纸。李可俊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一条万宝路。”
老头慢悠悠地抬头，浑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吞吞转身时，铁质货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货架最上层积灰的角落摆着几盒蟑螂药，下层散落着几包受潮的卫生巾。当那条红白相间的烟盒被推过玻璃柜台时，李可俊发现老头右手小指戴着的铜戒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在接过老头递过来的烟时，李可俊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这老头该不会也是警察吧？还是说……他是毒贩的眼线？”?
他付完钱，捏着烟盒走出店门，手机李里又传来陈锋的信息：
“往前走300米，银色面包车。”?
李可俊数着步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巷子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路灯勉强照亮路面。终于，他看到一辆银色面包车停在阴影处，车窗贴了深色膜，看不清里面。
他咽了口唾沫，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门“哗啦”一声拉开，陈锋的脸出现在眼前，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严肃
“进来。”?
李可俊钻进车里，车门立刻关上。车内空间狭小，除了陈锋，还有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副驾驶，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坐在后排。
“烟呢？”? 陈锋伸手。
李可俊一愣，赶紧把那条万宝路递过去。
陈锋接过烟，直接拆开，抽出一包丢给副驾驶的男人，又扔了一包给后排的年轻人，最后自己拆了一包，叼了一根在嘴里。
“谢了，我们几个烟都抽完了，正好让你顺路带一条。”?
李可俊：“……？”
“所以……买烟不是接头？就只是……你们没烟了？”?
陈锋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呢？”?
李可俊嘴角抽了抽，?“靠，白紧张半天……”
“这是烟钱，你拿着。”陈锋从钱包里掏了五张红钞递给了李可俊，此刻的他一时还有点懵。
“对了介绍一下，”陈锋指了指副驾驶的男人，“老李，缉毒队的。”又指了指后排的年轻人，“小张，技术组的。”
“这俩人……是警察？”李可俊心里打鼓，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老李回头瞥了李可俊一眼，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这眼神……简直像在审犯人。”? 李可俊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呃，你们好。”
小张倒是友善得多，冲他点了点头：“别紧张，今晚就是认认人，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说得轻巧……”? 李可俊心里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
陈锋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就在外面，有任何情况，出来和我说就行。”
李可俊一愣：“就……就这样？没有耳机？没有行动计划？”
陈锋笑了：“你以为拍警匪片呢？今晚就是让你进去转转，熟悉下环境，混个脸熟。”
李可俊心里那股兴奋劲儿顿时泄了一半。“搞半天不是来破大案的啊……”?
“二楼VIp区有个戴翡翠扳指的，叫‘龙哥’，尽量多留意他。”老李补充道，“但别主动搭话，自然点。”
李可俊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万一他们认出来我是谁呢？万一他们直接动手呢？万一……”
“喂，想什么呢？”老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啊？没、没什么。”李可俊回过神来。
“记住，你的身份就是普通大学生，喜欢音乐。”陈锋叮嘱道，“别东张西望，也别太刻意。”
李可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普通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确实像个普通学生。
“至少不用自己掏钱……”? 他暗自庆幸，虽然陈锋没给他经费，但至少不用他自掏腰包去消费。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陈锋看了眼手表，“记住，自然点，别露怯。”
李可俊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夜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怎么感觉像在演谍战片……”?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向氦酒吧的大门。酒吧门口保安的金属探测仪扫过腰间时，李可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浪像一记重拳砸在耳膜上，七彩射灯扫过舞池里扭动的躯体，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破碎的光斑。他避开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手肘不小心撞到个穿露背裙的姑娘。
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淹没了他，舞池里的人群随着节奏疯狂扭动。炫目的灯光在头顶闪烁，酒精和香水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些眩晕。
“这就是氦酒吧……”?
他握紧拳头，心跳加速，但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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