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迅速拿起另一把止血钳，在脐带的两端分别夹住。
然后用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连接母与子的纽带。
他将婴儿用干净的桌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递到陆川面前。
“恭喜，是个女孩，六斤六两，很健康。”
陆川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个小小的、温暖的包裹。
看着女儿皱巴巴的小脸。
陆川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抬头看着吴珩，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激和愧疚。
“谢谢……谢谢你……对不起……我……”
他语无伦次，只能一个劲地道谢和道歉。
吴珩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呜——呜——”
就在这时，餐厅外传来了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提着急救箱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餐厅里的景象时，全都愣住了。
满地的狼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酒精味。
一个男人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在哭。
一个女人虚弱地躺在地上，旁边还跪着一个满手是血的……警察？
“什么情况？！”
带头的中年医生一脸懵逼。
“医生！快！我老婆大出血！”
陆川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
中年医生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检查产妇的生命体征。
“血压偏低，心率过快，有失血性休克的迹象……咦？”
他检查到产妇的下身时，动作忽然一顿。
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
“出血已经止住了？这……这是谁做的？”
他看到了那把精准地夹在动脉上的止血钳。
手法专业，位置刁钻，简直像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是他！是这两位警官！”
旁边有群众立刻指着吴珩。
“警察？”
中年医生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吴珩。
“你……你们是警察？”
吴珩点点头，正在用纱布擦拭手上的血迹。
“你做的止血？”
医生追问，声音都变了调。
“情况紧急，没办法。”
吴珩回答得云淡风轻。
医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行医二十多年，见过各种惊险的场面。
但在这种环境下，没有无影灯，没有专业助手，没有麻醉。
徒手完成一台难度极高的动脉止血钳夹术……
别说是警察了，就算是他自己。
在设备齐全的手术室里，都不敢保证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随行的护士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这真的是在餐厅里完成的？”
中年医生目光死死地盯着吴珩，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这不可能……这种程度的大出血。”
“没有专业的设备和技术，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以上……”
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你到底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淡然擦拭着手上血迹的年轻警察身上。
吴珩还没来得及回答。
中年医生已经猛地转过身，重新扑到产妇身边。
他不能只凭一个止血钳就下定论，必须做更全面的检查。
“快！准备静脉通道，生理盐水全速滴注！”
他一边下达指令，一边飞快地用听诊器检查产妇的心肺功能。
护士和另一名年轻医生立刻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展开急救。
陆川抱着孩子，紧张地站在一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医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子宫收缩乏力……宫腔内有积血……胎盘剥离面渗血……”
每听到一个词，陆川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最后，中年医生抬起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对着旁边的护士沉声道。
“情况比想象的还糟，问题大了！”
这四个字，在陆川的脑海里炸响。
这个警察！一定是他刚才乱动了什么，导致情况恶化了！
“是你！”
陆川双眼瞬间赤红，猛地抬头。
死死地瞪着吴珩，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发抖，声音嘶哑地咆哮道。
“一定是你！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医生都说问题大了！你这个杀人犯！”
这一声怒吼，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被陆川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搞懵了。
前一秒还跪地感谢，后一秒就翻脸骂人杀人犯？
吴珩擦拭血迹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状若疯魔的陆川，没有说话。
但他身后的同事们却炸了。
林疏影第一个想站起来解释，奈何协助产妇生产后体力消耗过大。
虽然吃了巧克力补充体力，但还是得休息一下
此时的她在低血糖的边缘游走，不得已又捂着头坐下。
刘毅上前一步指着陆川的鼻子就骂。
“你他妈有病吧！”
“吴哥救了你老婆孩子，你他妈眼瞎了吗？”
苏婉仪也气得俏脸通红，冲上前反驳道。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要不是吴珩哥，你老婆现在早就没命了！”
“你还在这里血口喷人？”
“陆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一直沉默的林疏影也开口了，她的声音清冷，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
“吴警官的每一步操作都符合急救规范，甚至远超标准。”
“他救了你的妻子，而不是害了她。”
然而，已经被恐惧和愤怒冲昏头脑的陆川，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他只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句“问题大了”。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当然帮他说话！”
陆川抱着孩子，一步步后退。
看着吴珩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我告诉你们，要是我老婆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你他……”
刘毅还想再骂，却被吴珩伸手拦住了。
“够了。”
吴珩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中年医生将手里的病历板狠狠摔在了急救箱上。
“都他妈给我闭嘴！”
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镇住了全场。
中年医生气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陆川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白痴！蠢货！”
“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刚才在鬼门关走了几圈？！”
陆川被骂得一愣。
“我……”
“你什么你！”
中年医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产后大出血！子宫动脉破裂！”
“如果不是这两位警官在三分钟内做出判断和处理。”
“你老婆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洪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陆川的心上
“他救了你老婆的命！你个蠢货还在这里骂他是杀人犯？！”
中年医生一口气吼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给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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