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也该和我们说说看,你的事情了吧?”关于真的事情相谈结束,狐斋宫看向符景,问道:“我该叫你忘川守大人,还是符景?还是别的什么名字?自从再见之后,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没问出来呢。”
“当然,我答应过你们的。”符景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五百年前的天守阁,视线再次闪动,又变成了前世与挚友相谈之时。
不知不觉,自己也在这方天地,留下了足够深的烙印了。
“我想想,要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
茶客书馆,今日依旧死般寂静,门口悬挂着的“歇业中”让老顾客不解。
书馆内,二楼卧室,田秋昕抱膝,双眼有些无神,始终盯着前方,那是一个冰床,上面躺着的,是一具尸体——赵长鸣,自然是他。
阿帽端着饭食推开门,走了进来:“秋昕姑娘,该吃点饭了。”
见她没有回答,阿帽叹气,将食物放下,关上门,退开了。
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赵哲和田秋昕两个人,他们几乎崩溃,各自都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害死了自己挚爱的亲人,一个终日酗酒,一个郁郁寡言。
在稻妻的熟人又只剩下符景和公子,但符景在数天前就已经昏迷,也不知道如今醒了没有。
公子倒是接济了不少,但作为愚人众,没太好意思出现在二人面前,阿帽放心不下,也就承担起照顾他们的工作了。
好在二人只是意志消沉,没有冒出什么激进的想法,给田秋昕端去饭菜,虽然她不会搭理自己,但都会吃的干干净净;赵哲虽然酗酒,但酒量奇差,喝几口就倒了,吃饭也有正常吃,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阿帽来到楼下,叹息一声,随意的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阿帽没有抬头,高声道:“书馆近几天不营业,请回吧。”
“阿帽?”门外符景的声音响起。
“忘川守阁下?!”阿帽连忙放下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打开了书馆的门,阳光照了进来,让有些阴闷的书馆内多了一丝明亮和温暖。
“阿帽,怎么是你?赵哲和秋昕呢?”符景问道。
阿帽沉默,慢慢的说出了近况。
符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你既然在这,想必也赢过散兵了,我为你感到高兴,接下来这边就交给我吧。”
符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走上了楼,率先来到赵哲的房间外。
砰——
一声闷响,赵哲的房门被符景一脚踹开。
赵哲从床上被惊醒,但酒劲还没过,晕沉沉的脑袋看向房门口,看清来人后,又深深地低下:“符景先生……”
“赵哲……”符景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人,低下的头颅和略显弯曲的脊背让他有些认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副模样又算什么?”符景问道。“赵长鸣就是为了让你变成这样去拼命的?”
“爹他……”赵哲抬起头,想要辩驳什么,但说不出口。
符景一甩手,一个小小的物品从他手中丢出。
赵哲下意识伸手接住,而后一股熟悉的感觉和力量从中流进了自己身体,驱散了酒精带来的昏沉感。
“如果不想赵长鸣开阳之名蒙羞,就给我好好回忆起你的‘愿望’,你该倾泄怒火的不是这里,磨好你的刀,随时准备对准敌人!”符景喝道。“现在,告诉我!你得到这枚神之眼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赵哲,咬着牙,强忍眼中打转的泪水:“我想守护啊,我要保护好一切啊,可为什么,先一步走了啊!爹!”泪水终究打湿了那枚岩属性的神之眼,但它此时却熠熠生辉,发出微光,照亮了赵哲。
符景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
他退出房间,目光落在另一边上,那是赵长鸣的房间。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冰床和赵长鸣的尸身,符景走近,手中凝聚出冰花,他走到赵长鸣身边,默哀片刻,将冰花放在他身侧。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头,看向待在角落的田秋昕。
“见到你,总觉得有些奇怪。能不能和我说说看当时发生了什么?”符景走到田秋昕身边坐下,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大的田秋昕问道。
田秋昕嘴巴动了动,头僵硬的扭过,看着符景,沙哑道:“那个人说,是我很久之前把师傅打伤的,才让师傅变成后来这样的。”
“他还说,我是师傅的累赘,都是因为我,师傅才变得这么落魄。都是因为我,师傅才会死的……”
符景安静的听着她说话,没有插嘴。
“师傅和我说不是,都是那个人在骗我……”田秋昕抽泣着:“但我都想起来了,那天,我变成的怪物,爪子撕裂了师傅的胸膛,鲜血在一瞬间蒸发……我本来都忘了的,但想起来了,还又变成那个样子,又差点杀死了师傅……”
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符景听得认真。
“符景先生,是我害死师傅的!”她说得很轻,但却给人一种完全碎掉的感觉。
“啊……”符景回应道:“赵哲也这样想,我也这样想。赵哲认为,是自己暴露了行踪,才让你被抓,老赵头去救你而死,所以是他害死了老赵头;而我嘛,从一开始就知道老赵头在暗中的这些动作,但我不想去否定他,但也不想让他因此受到伤害,所以我自认为的帮他做好了一切,但却让他掉进了更深的渊底,最终才丧了命。”
“但是啊……逝者从来不想把自己死亡的过错归咎于任何人。结局的悲伤,从来不该归错于启程的决定。”符景说道:“老赵头也不想困住你的,你不必在意他为了你做了哪些付出,你只需把悲伤记住,然后继续向前走就行了,他始终看着你的。”
田秋昕抱膝抱得更紧了,头埋在双腿之间,低声的抽泣:“师傅……”
符景起身,道:“这两天收拾一下吧,我会安排好一切。时间这么久了,该回家了,我会送老赵头,重归故里。”
说完符景朝着房间外走去,直到房门关上,屋内角落才传出一声轻又坚定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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