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冻土带的第三天，导航突然失灵。林夏盯着屏幕上乱跳的指针，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空白区域：“这里应该是无人区，怎么会有信号塔？”
姜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冰丘后面，隐约有根金属杆露出半截，顶端的红灯正有规律地闪烁。
“不是信号塔。”他调大望远镜焦距，“是个老灯塔，塔身上有锈迹，至少废弃五十年了。”
老周把车停在灯塔脚下，塔身的铁皮被风刮得噼啪响，大门上的铜锁早已锈死。姜少用冰镐砸开锁链，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墙角结着厚厚的冰棱。
“塔底是空的。”林夏打开手电，光束照在地面的裂缝上，“下面好像有水流声。”
裂缝宽约半米，深不见底。姜少扔了块石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落水声。惊蛰突然从他手腕滑下，叶片垂向裂缝深处，发出微弱的荧光。
“下面有东西吸引它。”林夏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裂缝边缘的冰面，就被一股寒气冻得缩回手，“温度太低了，比外面还冷。”
姜少找来绳索，一端系在灯塔的钢筋上，另一端缠在腰上：“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林夏抓起手电，“你的潜水服还能穿，我带了备用的。”
裂缝比想象中陡峭，岩壁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下到约二十米处，周围的温度突然升高，水流声越来越清晰。姜少用手电照向侧面，发现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暖烘烘的气流正从里面往外涌。
“这边走。”他拽了拽绳子，示意林夏跟上。
穿过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暗河在岩壁间蜿蜒，河水泛着淡蓝色的光，河底沉着些残破的石质建筑，像是座被淹没的古城。
“是史前遗迹！”林夏的声音带着激动，手电光扫过一块立在岸边的石碑，上面刻着和温泉谷晶体相似的纹路。
暗河中央有座石岛，岛上矗立着座半塌的石台，台顶的凹槽里，嵌着块黑色的石头，正散发着与惊蛰同源的能量波动。
“那是……”姜少的话音未落，暗河的水面突然翻涌起来，几只长着透明翅膀的生物从河底钻出，翅膀扇动时带起阵阵冷风。
“是守护兽！”林夏认出它们和温泉谷水里的生物相似，只是体型更大，“别碰它们！”
那些生物并没有攻击，只是围着石岛盘旋，像是在守护什么。姜少试着往前挪了一步，它们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翅膀上的鳞片竖起，闪着寒光。
“它们不让我们靠近石台。”姜少停下脚步，看着那几块黑色石头，“惊蛰好像很在意它。”
惊蛰的叶片剧烈晃动，绿光越来越亮。暗河的水面突然平静下来，浮现出无数影像——一群穿着兽皮的人在石台上祭祀，黑色石头发出红光；后来河水上涨，古城被淹没，最后一个祭司抱着石头沉入水底……
“这石头是古城的能量核心。”林夏恍然大悟，“那些守护兽是祭司留下的，负责看守核心。”
石台突然震动起来，黑色石头的红光越来越盛，暗河的水位开始下降，露出更多的遗迹。姜少注意到石岛边缘的岩壁上有个凹槽，形状和他从沉船里找到的徽章完全吻合。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掏出那半块鹰形徽章，示意林夏掩护，“我去把徽章嵌进去。”
守护兽再次发起嘶鸣，却没有阻拦。姜少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块跳上石岛，将徽章对准凹槽按下去。“咔哒”一声，徽章与凹槽严丝合缝，黑色石头的红光瞬间褪去，变成了温和的白光。
暗河的水位渐渐恢复正常，守护兽的翅膀收起鳞片，温顺地落在石台上。惊蛰从姜少手腕滑下，钻进黑色石头的缝隙里，叶片上的白花与白光交相辉映。
“它要留在这里？”林夏的声音有些失落。
姜少摇摇头，指着石台侧面新浮现的纹路：“它在修复核心，等修复完，会去找我们的。”
离开暗河时，天已经黑了。灯塔的红灯依旧闪烁，只是光芒比之前更明亮。老周在塔外生了堆火，看到他们出来，赶紧递过热水：“里面怎么样？找到什么宝贝了？”
“比宝贝更重要的东西。”姜少喝着热水，看着远处的冰原，“知道了这座古城为什么会消失。”
林夏靠在他身边，望着星空：“你说，以后还会遇到惊蛰吗？”
“会的。”姜少肯定地说，“它认路，也认人。”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备离开时，姜少发现自己的背包里多了片绿叶，叶片上的纹路和黑色石头的纹路一模一样。他知道，这是惊蛰留下的信号，告诉他们它很好。
车子驶离灯塔，姜少回头望了一眼，暗河遗迹的方向隐约有白光闪烁，像颗埋在地下的星星。他突然明白，所谓的遗迹，不只是石头和建筑，更是那些被时光记住的守护与传承。
林夏的翻译器突然响了，是她昨晚破解的古城文字：“水来则藏，水退则现，心之归处，即为家园。”
姜少握住那片绿叶，叶片的触感温润，像是还带着惊蛰的温度。他知道，他们的旅程还没结束，冻土之下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深远。
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份探索的勇气，再深的暗河，再远的遗迹，都值得去看看。
车子在冰原上留下两道车辙，朝着下一个未知的方向驶去。阳光洒在车顶上，暖洋洋的，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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