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硝烟散尽余烬温，英雄未歇待黎明
晨曦撕开硝烟的那一刻，战场上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最后一个异界修士的尸体重重倒地，溅起的血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随即被风吹散。林野拄着那截被血浸透的枪身，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石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掌心触到的后背滚烫一片，伤口的血还在往外渗。
“撑住！”石磊的声音发紧，他自己的胳膊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与林野的血混在一起，“医疗队马上就到！”
林野摆摆手，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火，咳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防线……怎么样？”
“守住了！”陈默跑过来，脸上还沾着烟灰，嘴角却扬得老高，他手里攥着半块被电流烤焦的护符，那是之前孩子们贴在阵地上的，“东边的阵眼补好了，西边的弟兄们还在加固，那些杂碎……跑的跑，死的死，没一个能站稳的！”
他说着，突然打了个趔趄，才发现自己的腿肚子上插着一截断剑，血把裤腿都浸透了，刚才杀得兴起，竟一点没察觉。
林野看着他，又看向周围——李伟靠在断墙上，正用绷带咬着牙缠胳膊，绷带刚缠好就被血浸透；云凡蹲在地上，一边给伤员处理伤口，一边偷偷抹眼泪，他的药篓早就空了，身上的布衣被划得破烂不堪；还有那些特管局的异能者，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却都在互相搀扶着，试图把散落的武器归拢到一起。
远处的城市里，传来零星的呼救声和消防车的警笛，那是战斗留下的余音。但更多的地方，已经有居民推开窗户，怯生生地探出头，当看到阵地上竖起的特管局旗帜时，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赢了？我们赢了？”
这一声喊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涌到窗边、门口，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朝着阵地的方向挥手，还有老人对着天空合十祈祷，哭声笑声混在一起，在晨曦中格外清晰。
“听到没？”石磊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他们在等我们回家。”
林野点点头，视线却越过人群，望向天空中那依旧悬浮的界域碎片。它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周围的传送光柱也只剩下零星几道，但他能感觉到，那碎片深处，还有更强大的气息在蛰伏，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正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反扑。
“没结束。”林野低声道，“这只是开始。”
石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握紧了拳头：“开始就开始！反正咱们也不是吓大的！下次来多少，咱们就揍多少！”
医疗队的车呼啸而至，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冲进战场，看到满地的尸体和伤员，不少人当场红了眼眶。林野被抬上担架时，还在叮嘱李伟：“让云凡尽快修复阵法，特别是北边的缺口，那里灵气流动最乱，容易被盯上……还有，统计伤亡人数，安抚好家属……”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管好你自己！”李伟红着眼打断他，“再啰嗦我就把你扔这儿喂狼！”
林野笑了笑，伤口被扯得生疼，却觉得心里踏实。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回头望了一眼——陈默正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清理战场，石磊在帮医护人员抬伤员，云凡蹲在一个死去的异能者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他睁着的眼睛合上……
阳光越来越暖，照在硝烟未散的阵地上，给那些冰冷的武器、凝固的血迹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远处的城市里，已经有早点摊支起了摊子，油条的香味混着硝烟味飘过来，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救护车发动时，林野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提着一篮刚蒸好的馒头，颤巍巍地走到阵地上，把馒头一个个塞到幸存的异能者手里，嘴里念叨着：“孩子们，吃点东西……辛苦了……”
一个年轻的异能者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林野闭上眼睛，任由救护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伤口还在疼，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但他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想起刚回地球时，总觉得这里脆弱、渺小，经不起风浪。可经过这一夜，他才明白，这片土地最强大的，从来不是灵气，不是异能，而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会害怕，会哭，会受伤，却永远不会被打垮。
就像当年那样，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总会有人站出来，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墙。
“师傅，前面路口有好多人！”司机突然喊道。
林野睁开眼，透过车窗望去——路口站满了人，有老人，有孩子，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他们手里拿着鲜花、锦旗，甚至还有人举着写着“谢谢你们”的牌子，看到救护车过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自动让出一条路。
当救护车驶过路口时，不知是谁先带头，响起了一阵掌声。掌声越来越响，汇成一片温暖的海洋，甚至盖过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野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
车窗外，阳光正好，天空蓝得像一块干净的玻璃。界域碎片依旧悬浮在天边，却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林野靠在担架上，缓缓闭上眼睛。
休息一下，养足精神。
因为他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还有更重要的仗要打，还有更多人需要守护。
而他，和所有守护这片土地的人一起，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黎明彻底到来，直到阳光驱散最后一丝阴霾。
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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