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战区指挥部,最深层的闭关密室。
这里被岳震以涅盘境修为布下了七七四十九重复合禁制,隔绝一切外界探查,同时汇聚了指挥部内最精纯的天地灵气。密室的墙壁上镌刻着宁心静气的古老符文,地面则是一个小型的聚灵阵,中心摆放着数个散发着氤氲灵气的玉质蒲团。
苏辰盘膝坐在主位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呼吸悠长而富有韵律。
距离星外巨物撞击、血脉融合突破,已经过去三日。
这三日,他足不出户,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自身新境界和新力量的体悟与掌控之中。
他的意识沉入体内。
首先“看”到的,是那贯穿躯干、四肢、直达识海的全新神脉系统。它如同一条条拓宽了数倍、闪烁着瑰丽金红色泽的能量河道,取代了原本阻塞淤积的旧脉。河道之中,流淌的灵力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质感——既有液态的凝实厚重,又带着火焰般的跃动活性。灵力本身并非单一的金红色,而是在金红主色调中,夹杂着点点温暖的心火明光与丝丝古老神血的暗金纹路,彼此交融,生生不息。
“这就是我现在的力量源泉……”苏辰心念微动,尝试引导一丝灵力从丹田涌出,沿着手少阴心经缓缓运行至指尖。
嗡。
指尖顿时亮起一团核桃大小的金红色光焰。光焰稳定燃烧,散发出温暖却不灼人的热量,中心处有一点明亮的心火核心。他心念再转,光焰的温度骤然提升,颜色也向暗金色偏转,散发出一种更加霸道、更具破坏性的气息;随即又心念收敛,光焰恢复温暖平和。
“果然,心火与神血的力量已经初步融合,可以随心意调整侧重。但想要做到圆转如意、瞬息万变,还需要无数次的练习和更深的感悟。”
他将这缕灵力收回,转而开始内视自身的血肉骨骼、五脏六腑。
在远古神血精粹的改造和心火持续不断的淬炼下,他的身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骨骼晶莹如玉,隐现金纹;肌肉纤维紧密如龙筋,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五脏六腑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极薄却坚韧的能量膜,生机勃勃。单论肉身强度,恐怕已经不输于一些专修炼体术的神脉境中期甚至后期修士。
“肉身是渡世的宝筏,也是承载力量的基石。此番改造,省去了我至少十年苦功。”苏辰心中明了,这是机缘,也是责任。如此强大的体魄,必须配上与之匹配的心境和控制力,否则力量反而会成为失控的祸端。
他的意识继续深入,来到了最核心也最危险的区域——识海,以及血脉深处。
识海之中,原本只是朦胧一片,如今却仿佛开辟出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央,一团凝实了许多、如同小型太阳般散发温暖光辉的,正是他的心火核心,也是他本我意志的显化。心火核心周围,漂浮着一些破碎的光点、模糊的影像和奇异的符文,那是融合过程中涌入的、属于焚天神尊的记忆碎片和法则感悟。这些碎片被心火的光芒笼罩、隔离,暂时无法对他造成直接影响,但如同一个个未引爆的炸药桶,需要他日后慢慢梳理、理解,或吸收,或封印。
而在心火核心下方,识海更深处,他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也更加冰冷的“存在”。那就像是潜伏在深海之下的巨兽,大部分时间在沉睡,但一旦被某些极端情绪或同源力量引动,就会苏醒,释放出毁灭一切的意志——那是焚天神血中蕴含的、属于“修罗”的终极一面。
“心火为阳,悬于明堂,照见本我;神血为渊,藏于九地,暗蕴修罗。须以阳制渊,以明照暗,方能不坠魔道。”苏辰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段感悟,这既是对自身状态的认知,也是未来修行的总纲。
接着,他将注意力放在了体表之下、那层与血肉紧密结合的焚天战铠虚影上。
战铠虚影此刻处于半激活状态,非常淡薄,几乎与皮肤无异,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它能随着苏辰的心意,在身体任何部位瞬间凝聚,提供远超当前肉身强度的防御,甚至能增幅攻击时火焰属性的威力。但维持它,尤其是让它完全显化,需要消耗海量的灵力,对精神和肉体都是巨大负担。
“目前只能作为关键时刻的底牌,无法常规使用。而且,它似乎并不完整……”苏辰能感觉到,战铠虚影中有几处关键的节点和纹路是暗淡的、缺失的,特别是胸甲核心和肩甲部位,这与之前在暗金容器旁感受到的“完整”呼唤相印证。“需要找到其他的神血精粹或战铠碎片,才能让它真正完整,发挥出全部威能。”
在对自身状态有了全面而清晰的认知后,苏辰开始系统性地进行修炼稳固。
首先是功法的运转。
苏家传承的《烈阳诀》只是黄阶上品功法,品阶太低,早已不适合他现在的情况。岳震给了他几部从联军宝库中挑选的、适合火属性修士的玄阶功法作为参考,但苏辰发现,这些功法运转路线,与自己那融合变异后的神脉,契合度都不算高。
“我的神脉因神血与心火融合而异变,恐怕需要自创,或者寻找更高阶、更特殊的功法才行。”苏辰并不气馁,暂时以最基础的《周天导引术》配合心火意蕴,进行最朴素的灵力循环积累,着重于打磨灵力的精纯度与控制力。
他引导着金红色灵力,以极其缓慢、稳定的速度在全新神脉中运行。每运行一个周天,都会刻意用神识去“抚摸”每一缕灵力,感受其细微的变化,调整其中心火与神血的比例,使之达到最和谐、最如臂使指的状态。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压缩、提纯灵力,使其质量更高。
这个过程枯燥而耗费心神,但苏辰沉浸其中,乐此不疲。每一次成功的微调,每一次灵力的凝练,都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提升一分。
其次是实战技巧的适应。
密室内有岳震设置的简单阵法,可以模拟出不同强度、不同属性的能量靶子或攻击。
苏辰起身,开始演练最基本的拳脚。
一拳挥出,不再是以前那种纯粹的肉体力量,而是自然而然带上了金红色的灵力光焰。他刻意控制着力量,从一成、两成……逐渐增加。很快他便发现,融合后的灵力爆发力惊人,而且自带一种“焚灼”和“穿透”的特性,对能量护盾和物理防御都有额外的破坏效果。
他尝试将心火的“温暖守护”意境融入拳势,拳风顿时变得中正平和,却带着一股绵绵不绝、化解消融的韧劲;转而融入神血的“霸烈毁灭”意境,拳势立刻变得狂暴刚猛,充满了摧毁一切的压迫感。
“意随心动,力由意生。不同的心境,可以催生出不同特性的攻击。这或许是我未来战斗风格的一个方向。”苏辰若有所思。
除了拳脚,他还尝试了灵力外放、远程攻击、防御护盾等多种应用。
凝聚一面心火为主的护盾,防御力或许不算顶尖,但具有强大的净化、驱邪和恢复效果;凝聚一面神血为主的护盾,则坚固无比,带着反震和灼烧伤害。
将灵力凝聚成箭矢射出,可以随心调整是追求速度的“心火箭”还是追求破坏的“焚血箭”。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灵力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行,模拟记忆中那些焚天神尊战斗画面里的招式雏形。虽然只是徒具其形,连万分之一的神髓都没有,但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潜力有了更深的认知。
“焚天八式……若我能真正掌握哪怕一式,战斗力恐怕都会有质的飞跃。”苏辰收势,平复略微急促的呼吸。他知道,那些神尊战技,远不是现在的他能触及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对“焚天修罗”潜在意志的防备与调和。
在深度冥想时,苏辰会有意引导一丝心火之光,去“照耀”血脉深处那片冰冷的“深渊”。不是挑衅,也不是压制,而是像阳光温暖寒冰,像清泉流过顽石,是一种温和的“沟通”与“安抚”。
起初,那“深渊”毫无反应,死寂一片。
但随着苏辰日复一日、带着真诚守护意念的心火照耀,他偶尔能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那不是意识的回应,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松动”或“适应”。
同时,他也在不断强化自己的心火核心,通过回忆在溪石村的点点滴滴,回忆岳震、小满、石头他们的面容,回忆自己选择守护时的决心,来巩固自己的本我意志,明确“我是苏辰,我不是焚天,也不是修罗”的根本认知。
这一过程最为凶险,也最为关键。稍有差池,就可能引火烧身。但苏辰做得异常谨慎和耐心。
五日之后。
密室中,苏辰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沉稳如山。举手投足间,灵力流转圆融无碍,再无最初突破时的虚浮和难以掌控之感。虽然修为依旧是气动境后期,但其灵力之精纯、控制之精妙、肉身之强韧,足以媲美甚至超越一些普通的凝脉境初期修士。
更重要的是,他对体内两股力量的特性、对自身的状态、对未来的修行方向,都有了清晰的认识。心火与神血的初步平衡已经建立,焚天战铠虚影也能做到初步收放。那潜在的修罗意志,虽然依旧存在,但已被心火牢牢“锚定”在可控范围内。
吱呀——
密室门被推开,岳震走了进来,感受到苏辰身上那沉稳厚重的气息,眼中露出满意之色:“不错,根基打得很牢。看来这八日闭关,收获颇丰。”
“多亏岳叔提供的环境和指点。”苏辰起身,恭敬行礼。他能感觉到,自己虽然力量暴涨,但在岳震这等涅盘境强者面前,依然渺小。这份敬畏,源于实力,更源于恩情。
岳震摆摆手,正色道:“闲话少说。你既已稳固境界,也是时候了解外界情况,并决定下一步的去向了。跟我来。”
他带着苏辰,离开了闭关密室,来到指挥部一间配备了最先进“天罗”通讯和情报分析系统的战略室内。
巨大的光幕上,正显示着整个八荒的局势图,以及关于“归墟古径”星门、撞击事件、各方反应的最新情报汇总。
风暴,已然在平静的表象下,开始积聚。而初步掌握利爪与鳞甲的潜龙,是时候看清这席卷天地的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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