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勇自幼丧母，是父亲谢父一手拉扯着。
后来父亲续弦娶了钱凤，他便成了家里那个不被待见的孩子。
那个家也再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父亲成了钱凤和他们所生两个儿子的专属父亲。
他早早参了军，逃离了那个家。
那时的他，还渴望着能得到父亲的认可，便把所有军帖都寄回家里。
只盼能换得父亲一句赞许。
如今回头再看，只觉荒唐可笑。
父亲老了，脸上沟壑纵横，心里却始终装着那个女人和他们的两个儿子。
对他这个长子，只剩下示弱与索取。
谢勇叹了口气，看来他这辈子，终究是得不到父亲的关爱了。
“爸，您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就别跟我说求情的话。”
“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那个女人把我闺女给卖了……”
“就为了给你们的两个好儿子盖房娶媳妇。”
“爸，我就想问您，家里真的穷到这份儿上了吗？”
“且不说我之前寄给您的军贴，就说当年我们夫妻的抚恤金都在那女人的手里吧！”
“难道这一切，爸，您不清楚吗？”
“就算退一万步，你们真没钱，就能卖我闺女吗？她怎么不卖自己的孩子？”谢勇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咔咔作响。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大口喘着气。
若眼前这人不是父亲，他的拳头早已挥了上去，也不必如此压低声音。
——部队筒子楼隔音差，他不想让家里的丑事传遍家属院。
“小勇，你妈她确实做得不对……”
“你怪她也是应该的……可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生了你两个弟弟。”
“就算你不顾念她，总该想想你那两个弟弟，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啊！”
“小勇，爸不求别的，就算你妈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原谅她这一次，行不行？”
“算爸求你了……”谢父哀求地说着，佝偻着身子就要给谢勇下跪。
这时，梁依依推开门走了出来：“有话进来说吧！”
她在屋里听了半天，心知再不出面阻止，事情只会更糟。
她心里清楚，若谢父真在楼道里给亲儿子下跪，无论对错，舆论都会对谢勇群起而攻之。
谢父看似低头，实则是在要挟。
既然他选择如此，也别怪她不留情面。
“你想让我们原谅那个女人也行，你和谢勇签一份断亲书，找村里的村长做见证，我们就跟你去警局写谅解书。”梁依依既没叫“爸”，也没用任何尊称。
谢父一心只想着让钱凤从警局出来，根本没留意这些细节，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若不是钱凤被警方带走，他也不会这么晚跑到部队家属院来。
“依依，好好好，爸答应你们。这就回去找人写，让村长签字。你们等着……”说完，他转身匆匆往外走。
自始至终，没看一眼孩子，也没问一句小娟怎么样了。
梁依依冷冷地看着谢勇，指着那个离去的佝偻身影：“谢勇，你也该看清楚了吧？你爸心里，根本没把你，把孩子放在心上。”
谢勇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黯淡。
“你要是觉得我不该让你爸签断亲书，不该和他们了断关系，我们就离婚。哪怕我现在脱下这身军装转业，也在所不惜。”她心意已决，自己的孩子，只能自己疼。
方琉璃告诉过她，就算写了谅解书，对钱凤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她触犯的是刑法，拐卖儿童是重罪。
梁依依知道自己在诓骗谢父，也明白谢勇心里清楚。
若这次谢勇不与她一条心，不与谢家彻底了断，将来麻烦只会更多。
方琉璃还提醒过，那份断亲书或许在法律上效力有限，但即便将来谢父需要赡养，他们给钱便是。
至于钱凤和她的两个儿子，他们夫妻没有任何赡养义务。
小浩和小娟站在房间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父母。
“依依，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你做得对，是他们不仁在先。我们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两个孩子着想，和他们断绝关系。”
“从今往后，你和孩子们才是我最亲的家人。求你，别离开我……”
谢勇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牵梁依依的手，生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个动作，再次惹她生气。
……
方琉璃一早便起了床，按照梁解放昨天说的地址开车过去。
车后座放着两瓶用灵泉水兑的酒，还有两瓶人参精华液。
一份送给梁解放战友，一份送到向家。
倒不是她小气，实在是空间产出太过神奇，她怕被有心人察觉，暴露了秘密。
车子开到一处家属院，这里的房子低矮又密集。
方琉璃在门口看到了梁解放的车，车上没人。
她便拎着一瓶酒和一瓶精华液下了车，按门牌号往里找。
胡同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捧着个黑乎乎、拳头大小的窝头啃着。
一只大黄狗盯着他手里的窝头，眼神贪婪。
“大黄，这是我的饭，你滚开！”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胡同里回荡。
一位枯瘦的老人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手里拄着根木棒，频频朝胡同外张望。
突然，小男孩“嗷”地一声，窝头从手里滚了出去。
方琉璃正以为大黄狗要得逞，却见老人猛地纵身一跃，朝着那黑窝头扑了过去。
这场景让她一愣——难道老人要跟大黄狗抢窝头？
就不怕被狗咬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老人大喝一声：“有手榴弹，你们快跑！”
说着，他用身体死死压住了那个黑乎乎的窝头。
大黄眼看着就要扑上去咬老人，方琉璃顾不上多想，一脚踢向狗头，让狗扑了个空。
“丫头，快跑，这里危险！”老人对着方琉璃连连摆手，急着让她离开。
小男孩像被定住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人和地上躺着的大黄狗。
“老姚！”梁解放的声音从胡同口传来。
方琉璃这才注意到，梁解放手里拎着早餐，正急匆匆地朝老人快走过来，一边安慰一边哄着，让他赶紧起来。
孩子见黑窝头被压扁，刚要张嘴大哭。
方琉璃立刻从兜里（实则是空间）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进他怀里。
一孩一狗顿时转悲为喜，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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