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好莱坞报道》的新刊，像一颗炸弹，在洛杉矶同时引爆。
盘古影业的办公室，电话从八点零一分开始，就没停过，三条线全在尖叫，前台的声音已经快哑了。
“……是的，消息属实……不，我们不接受采访……”
班德的眼睛布满血丝，他挂断一个电话，另一个立刻就响。他手里的咖啡杯抖得厉害，里面的液体全洒了出来。
“疯了！全疯了！”他冲着李衡低吼，“《综艺》！福克斯！华纳！所有人都在问那份名单！哈维的办公室外面，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李衡站在窗边，没回头，手里那杯清茶已经凉了，他一口没喝。
“让他烧。”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压抑的沙哑，“火烧得越旺，才有人看得见。”
班德终于忍不住了，冲到他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桌上。
“李！别他妈跟我装了！那份名单！那三十多个项目的名单，你到底是从哪弄来的？！”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恐惧。
李衡转过身，盯着他看了几秒，没说话。他只是走到墙边的文件柜，从里面抽出一份厚厚的、标记着“盘古原创剧本保护基金”的文件夹，扔在班德面前。
“你问我从哪弄来的？”李衡的声音冷得像冰，“从这里！从每一个被大公司和工会流程卡死、剧本烂在手里的倒霉蛋嘴里！我没捏造新闻，劳伦斯，我只是把他们的悲剧，拼成了一面镜子！”
班德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助手走了进来，他环视一圈，直接将一份文件拍在前台桌上。
“我是导演工会的法律代表，罗伯特·金。根据工会联合条例，我正式通知你们，所有隶属于三大工会的成员，必须在十五分钟内离开这里，停止一切工作。”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冷冷地说：“现在开始计时。”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个员工的脸瞬间就白了。
罗伯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李衡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李衡却笑了。他拿起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新线总裁沙耶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沙耶的咆哮声炸了出来：
“李！你疯了吗？！你他妈把工会往死里得罪，还拉上新线？你知道这会害我什么吗？”
李衡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我知道。但是十五分钟后，我的剧组会被清空。罗伯特·金就在我办公室里，他已经在计时了。”
电话那头顿时一滞。
“李，你到底想干什么？”沙耶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危险的冷意。
“很简单。”李衡慢条斯理地说，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准备成立一个‘独立电影人扶持基金’，一亿美元。盘古和新线，一家一半。专门用来给那些被大公司和工会规则打压的独立电影人，提供三样东西：法律援助、项目资金，和发行渠道。”
电话那头传来冷笑：“呵，你以为我会答应？李，你搞不清楚状况。工会一旦封杀，所有明星、导演都会绕开新线。你要我和整个行业对着干？别开玩笑了。”
李衡走到窗边，俯视楼下堵满记者的街口，声音忽然变得锋利：
“沙耶，你真正要担心的不是工会，而是你的董事会。圣诞档如果没有爆款，新线的季度财报会烂成一坨。到时候，他们会亲手把你踢下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沙耶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不，我在给你一条生路。”李衡的语气近乎温和，“一旦基金成立，所有被工会排斥的导演、演员都会蜂拥而来。他们需要舞台，而你提供舞台。你拿到的不仅是一部《变相怪杰》，而是一整代新兴的创作者。”
办公室里，气氛紧绷到极点。罗伯特·金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李衡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用电话撬动好莱坞旧体系。
长久的沉默后，电话里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像是某种最后的妥协：
“……你真是个疯子。”
又是半分钟的沉默，“好吧，算我一份！”
李衡挂掉电话，对脸色铁青的罗伯特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伯特先生，”他微笑道，“现在，你可以开始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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