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光轻轻跳动，影子在墙上被拉得很长。
空气中流淌着《A Kaleidoscope of mathematics》的旋律，细腻、清澈、理性得近乎温柔。
音符一颗颗落下，像被光折射的雨滴，在众人的呼吸间回荡。
李衡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酒杯边缘，
那是他思考时的节奏。
“这是詹姆斯·霍纳刚写出来的小样，”
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
“还没发布。你们觉得怎么样？”
班德最先反应过来，揉着太阳穴，懒洋洋地说：
“听起来……一个字，贵。”
卡梅伦闭着眼，手指跟着节拍轻轻敲着沙发扶手。
“它让人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她睁开眼，语气轻柔，“像是看着一个天才，把自己一点点燃尽。”
然而，真正听懂这首曲子的，是詹妮弗。
她抬起头，黑发被火光染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的声音轻，却很稳，像一段慢慢舒展开的旋律。
“不，这首曲子不只是美，”她低声说。
“它就像一个人在思考——不断推翻、再重来，每个音都在寻找答案。
听起来很聪明，但又有点孤单。
你能感觉到他在努力保持冷静，可越克制，情绪就越浓。
这不是配乐，更像是一个灵魂在自言自语。”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旋律在流淌。
李衡看着她，微微一笑。
他举起酒杯，碰了下玻璃。清脆的一声，在房间里散开。
“我们的电影，总能诞生最棒的音乐。《低俗小说》的原声带，现在是全美大学生的最爱，《美丽心灵》的配乐又如此动人……”
他说着，环视众人。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每个人心头敲响，“为什么我们要把这块最能触动灵魂的业务，交给别人来做？”
那句话落地，像一根火柴被划亮。
卡梅伦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几乎从沙发上弹起，蓝色的眼睛因为兴奋而瞪得溜圆：“你是说……我们自己成立一家唱片公司？！”
李衡微笑着点了点头：“盘古音乐这个名字怎么样。”
“天哪，这太酷了！”卡梅伦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语速飞快，“我们可以自己出原声带，签新人乐队，还能让他们唱主题曲，开演唱会！电影和音乐一起推广——这简直就是印钞机！”
“停停停！”班德立刻打断她，脸皱成一团。
他掏出随身笔记本，快速写下几行字，头也不抬地说：
“冷静点，两位。唱片业是个吞金兽。渠道、版税、宣传，全是深坑。
我们刚从纽约的‘战场’回来，现在就开新战线？这会把公司现金流榨干的。”
他指着笔记本，看向李衡：“李，我得提醒你，这不是拍电影，这是另一个全新的行业。”
空气再度安静。
詹妮弗却没有看向班德，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李衡脸上。
仿佛她早已明白，他看见的，不止是一家唱片公司。
李衡走到壁炉前，火光映照着他清晰的侧影。
他低声道：“劳伦斯，你没说错。如果只是想着成立一家唱片公司，我们确实是在冒险。”
他转过身，语气变得笃定：“但我想做的，不止是唱片，是一个完整的娱乐生态闭环。”
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缓缓描绘出那个庞大的未来：
“想象一下——我的电影，用我的音乐，在我的dVd上独家发行，由盘古光魔制作视觉，未来甚至在我的主题公园里成为游客最爱的背景音乐……”
“在这个闭环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不再被好莱坞的发行商左右，不再依赖渠道。
我们创造规则，让世界用我们的语言播放。”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火焰在壁炉中炸开，发出低沉的“噼啪”声。
班德握着笔的小本子，僵在半空。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总能撕开未来的男人，看着那双仿佛能洞穿时间的眼睛，想起了最初三人成立盘古的日子，想起无数次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逆转。
终于，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像是卸下了所有的理性和担忧。
随后，啪地合上笔记本，无奈地笑：“好吧，你总是对的。”
卡梅伦大笑着举杯：“为疯子干杯！”
詹妮弗也举起酒杯，笑意浅浅，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笑声渐渐平息。
詹妮弗站起身，走向唱片机，重新放下唱针。
那首《A Kaleidoscope of mathematics》再次响起。
“这首曲子，”她轻声说，“听起来像理性，但其实，它是温柔的。”
她靠在唱片机旁，神情柔和，声音几乎被音乐淹没。
“像我们现在做的事——看似冷静，其实都藏着疯狂。”
钢琴声流淌着，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衡抬头，看向窗外。洛杉矶的夜，像一张未完成的乐谱。
——
第二天一早，盘古这台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卡梅伦返回俄亥俄州，盯着即将杀青的《肖申克的救赎》。劳伦斯·班德则再次启程，处理因“七大巨头”介入而变得愈发复杂的dVd发行问题。
李衡则独自留在比弗利山的公寓。
他没有急着成立唱片公司。
第一件事，是让律师去米拉麦克斯收购《低俗小说》的原声带版权。
哈维在经历了股价暴跌、投资方撤资后，这位昔日的霸主正处于弹尽粮绝的边缘。
对于《低俗小说》原声带这个他早已遗忘的“残羹剩饭”，哈维根本没意识到它的长线价值。在他看来，电影热度已过，这东西一文不值。
当他看到盘古居然还愿意为此付钱时，他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没怎么讨价还价，就以一个堪称耻辱的低价，将版权卖给了李衡——只为能尽快套现，填补公司巨大的窟窿。
那份合同如今就放在桌上，这只是第一步。
李衡倒了杯威士忌，凝视窗外。
城市安静得几乎不真实。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亮起。
一封来自吉姆·克拉克的加密邮件跳了出来。
【主题：找到了】
【两个斯坦福的小子。】
【他们做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疯狂。】
【带上支票簿，立刻来硅谷。】
【旧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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