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灯亮了一整夜，金属切割的“滋滋”声混着机械臂的“咔嗒”声，在巷子里飘了半条街。
天刚蒙蒙亮时，老陈终于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第一具重型傀儡的核心改装刚完成，淡蓝色的能量线缠绕在核心外，像层发光的蛛网。
“林老板，你看这线路，绕了八圈星核晶导线，抗干扰绝对够——刚才用老宋的干扰器试了，离三米都没反应。”老陈递过平板电脑，上面是傀儡的检测数据，各项指标都飘红达标。
林宇刚要说话，仓库门突然被推开，老吴喘着粗气跑进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零件清单：“坏了！北巷的老鬼说，联邦合金装甲断货了，黑刃商会送的那批，比约定的薄了两毫米！”
林宇接过清单，指尖划过“装甲厚度3mm（约定5mm）”的字样，眉头皱了皱——这不是断货，是故意减料。
他掏出终端，直接拨通赵峰的通讯，没等对方开口就说：“赵主管，你们送的装甲薄了两毫米，防爆模式根本达不到标准——要么换合格的，要么我停工，定金我退你。”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赵峰冷硬的声音：“是底下人拿错货了，半小时内给你换一批，直接送到仓库。”
挂了通讯，老陈凑过来：“会不会是赵峰故意的？想试探我们能不能凑活？”
“是试探，但也可能是有人不想我们做成这单。”林宇盯着仓库外的巷子——晨光里，有个穿灰衣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昨天盯梢的港务队李队。
他没点破，只是对老吴说：“你去门口盯着，黑刃的人来了，先检查装甲厚度，不合格直接拦在外面。”
刚安排完，仓库门又被敲响，这次是两个穿黑刃商会制服的人，推着辆装满装甲板的小推车，为首的人吊着眼梢，语气不耐烦：“这是换的装甲，赶紧收了，我们还得去下一家。”老吴刚要上前检查，那人突然伸手拦着：“黑刃的货还能有假？别耽误时间。”
“耽误不耽误，得看厚度够不够。”老陈突然站出来，手里拿着个游标卡尺，直接卡向装甲板——5.1mm，比约定的还厚了点，显然是赵峰特意交代过，补了厚度。
那人脸色变了变，没再废话，放下推车就走，路过门口时，眼神阴鸷地扫了林宇一眼。
等人走了，老吴才松了口气：“这黑刃的人，脾气比海盗还冲。”林宇没说话，走到推车旁，指尖敲了敲装甲板——合格的装甲，却透着股不对劲，好像有人故意在中间搅局，想让这单黄了。
他正琢磨着，老宋突然从院子里走进来，压低声音：“林老板，刚才李队又来了，在巷口跟黑刃的人说了几句话，脸色不太好。”
林宇心里一动——港务队和黑刃商会有勾结？还是李队在盯着黑刃的动静？他刚要追问，终端突然震动，是鲨鱼派来的手下“阿青”发来的消息：“鲨鱼哥让我给你送情报——黑刃商会在查齿轮城的能量晶去向，赵峰昨天问过港务队，有没有看到你运能量晶来自由港。”
“能量晶……”林宇突然想起锈带矿场带的二十块高纯度能量晶，现在还藏在货运舰的暗格里。他立刻对大刘说：“你去货运舰，把暗格里的能量晶搬到仓库隔间，锁好，别让任何人看到。”
大刘刚跑出去，阿青就出现在仓库门口，手里拎着个黑色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几张照片——全是黑刃商会的人在齿轮城废墟附近探查的画面，还有一张是赵峰和李队在酒吧密谈的背影。
“鲨鱼哥说，赵峰找李队，是想查你从齿轮城带了多少东西出来——黑刃商会缺能量晶，想从你这抢。”阿青说完，没多停留，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林宇捏着照片，指节泛白——难怪赵峰对齿轮城的事这么上心，不是单纯试探技术，是盯上了他手里的能量晶。
“林老板，那我们还做这单吗？”大刘搬完能量晶回来，看到林宇的脸色，小声问。
林宇把照片收起来，沉声道：“做，而且要做好——但得加个心眼，傀儡的核心里，留个‘后门’，万一他们抢能量晶，我们能远程控制傀儡反制。”
老陈眼睛一亮：“我会！之前在矿场修扫描模块，学过远程干扰程序——给核心加个微型接收器，只要按终端，傀儡就能立刻切换成‘防御模式’，谁都用不了。”他立刻蹲回傀儡旁，从口袋里掏出个米粒大的接收器，往核心舱里嵌，动作快得像怕被人看见。
忙到中午，第二具傀儡的装甲刚焊好，仓库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是李队，身后跟着两个港务队员，手里拿着扫描仪，径直走进来：“例行检查，看看你们有没有藏违禁品。”
扫描仪的红光扫过傀儡、零件堆，最后停在仓库隔间的门上，李队挑眉：“里面藏的什么？打开看看。”
“是我们的私人物品，没违禁品。”林宇拦在隔间前，语气平淡，“自由港的规矩，商户私人物品，港务队不能强查吧？”
李队盯着林宇的眼睛，僵持了几秒，突然笑了：“是规矩，那我就不查了——不过提醒你们，最近自由港不太平，别惹不该惹的人。”说完，带着人转身就走，出门时，扫描仪的红光又扫了眼隔间门，停留了两秒。
等人走了，老吴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李队，明显是冲能量晶来的！”林宇没慌，只是对老陈说：“加快进度，今天之内做完三具傀儡——做得越快，越能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底。”
傍晚时分，第三具傀儡刚组装完，黑刃商会突然派来个联络员，说是赵峰要见林宇，在中心街的“刀锋酒吧”。
老吴立刻说：“不能去！酒吧是黑刃的地盘，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得去，躲不掉。”林宇抓起腰间的破甲枪，别在身后，“老陈和大刘留在仓库，锁好门，谁来都别开；老吴你跟我去，在酒吧外等着，万一有事，你立刻开货运舰来接我。”
刀锋酒吧离仓库不远，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护卫，看到林宇直接放行，引着他往二楼的包间走。
走廊里弥漫着酒精和雪茄的味道，每个包间门口都有护卫，透着股戒备的气息。
到了最里面的包间，护卫推开门，里面只有赵峰一个人，面前摆着两杯红酒，桌上放着个黑色的盒子。
“林老板，坐。”赵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推过一杯红酒，“装甲的事，抱歉，是底下人疏忽。”林宇没碰红酒，直接问：“赵主管找我，不是只为了道歉吧？”
赵峰笑了笑，打开桌上的黑色盒子——里面是枚银色的齿轮徽章，和齿轮城的徽章很像，但多了道黑刃的纹路：“这是黑刃的‘合作徽章’，有了它，在自由港没人敢随便找你麻烦。但我有个条件——你从齿轮城带的能量晶，分我一半，以后你在自由港的零件采购，我给你打七折。”
终于摊牌了。林宇盯着徽章，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答应，能暂时稳住黑刃，拿到资源；不答应，订单可能黄，还会被黑刃和港务队联手针对。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能量晶可以分，但不是一半——三成，而且我要知道，你拿能量晶做什么。”
赵峰的眼神亮了亮，没犹豫就答应：“三成可以，我拿能量晶是给商会的‘防御傀儡’供能——最近自由港不太平，联邦的巡逻队要过来查，得提前准备。”他把徽章推给林宇，“明天交货时，把能量晶带来，我让人给你安排最好的零件渠道。”
林宇接过徽章，揣进兜里——徽章冰凉，像块烫手的山芋。
刚要起身离开，包间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黑刃制服的人冲进来，急声道：“主管！不好了！李队带港务队的人，去仓库查林老板的货了！”
赵峰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他敢！”林宇心里一沉——李队这是故意的，趁他不在仓库，想抢能量晶。
他没等赵峰反应，转身就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给老吴发消息：“立刻去仓库，拦住港务队的人，我马上到！”
酒吧外，老吴的货运舰已经启动，看到林宇跑出来，立刻打开舱门：“快！我刚才看到李队带了五个人，往仓库去了！”林宇跳上飞船，老吴一脚踩下油门，货运舰朝着仓库的方向疾驰。
晨光里刚压下去的危机，此刻突然爆发，自由港的水，终究还是提前淹到了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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