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忍受，引火……自焚。”
当这八个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字眼映入眼帘时，整个书房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秦峰重重地合上了那份承载了无尽悲剧的卷宗，他那张如同岩石般坚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与……自责。
他知道，当年的办案警员并没有错。在那个年代，在那个“网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只是一个新兴的、虚拟的世界的年代……没有人会意识到，那些在屏幕背后敲下的一行行看似“无足轻重”的文字，竟然真的可以杀死一个人。
但知道，不代表能够接受。
“妈的！”
秦峰再也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那张由名贵金丝楠木打造的坚硬书桌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让王胖子和林清雪都下意识地肩膀一颤。
“立刻！”
秦峰抓起电话，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股近乎于“赎罪”般的滔天怒火！
“给我联系上！当年负责处理这起案子的所有办案人员！”
“就算是退休了在家钓鱼，也得给我从被窝里薅起来！”
“我要知道当年所有的细节！所有可能被我们忽略了的……细节！”
……
警方的效率是惊人的，尤其是在一位暴怒的刑警支队长的亲自督办之下。
不到一个小时，当年负责“宋阳自焚案”的那位早已退休多年、正在家中含饴弄孙的张警官，便被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请”到了市局。
一间临时的询问室里，面对秦峰那充满了压迫感的眼神，以及桌上那份由他亲手签下“结案”意见的尘封卷宗，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警察陷入了长久的、痛苦的回忆。
“这个案子……我记得。”许久，张警官才缓缓地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感慨，“那是我从警三十多年来，见过的最让人……心痛的案子。”
“那个孩子，学习很好，很乖，就是……太内向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母亲在殡仪馆里，抱着他那具已经烧成了焦炭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老警察的眼眶有些泛红。
“对了！”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他父母！我想起来了！”
“就在案发后的第二天，那个孩子的父母哭着来我们局里报过一次案！”
秦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报案？报什么案？！”
“就是网络上的事！”张警官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们从孩子的电脑里打印出了一叠厚厚的、足有上百页的……网页截图！”
“那上面全是些不堪入目的、对那个孩子进行人身攻击的恶毒的话！”
“他们说就是这些东西逼死了他们的儿子！他们求我们一定要把那些在网上骂人的‘凶手’都抓起来！”
听到这里，秦峰和林清雪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停止了！
他们知道！最关键的证据要来了！
“那……那后来呢？”秦峰用一种近乎于颤抖的声音追问道。
张警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奈与……愧疚。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后来……没有后来了。”
“在那个年代，‘网络暴力’这个词都还没出现，法律更是一片空白。我们接了案，但是我们查不了，也没法查。”
“那些Id都是匿名的，那些Ip地址更是遍布全国，甚至国外。”
“我们……无能为力。”
“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秦峰的心沉入了谷底。
“那……那份打印出来的网页截图呢？”林清雪急切地问道，“它还在吗？！”
“应该……还在。”张警官不太确定地说道，“按照规定，这种‘报案材料’如果没有正式立案，一般都会被封存在当年的‘未处理警情’的档案库里。”
……
又是一番紧张的翻找。
半小时后，一份用牛皮纸袋包裹着的、早已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得又黄又脆的“历史遗物”被送到了秦峰的手中。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仿佛还散发着一个家庭无尽悲伤与绝望气息的……牛皮纸袋。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叠厚厚的、用针式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粗糙网页截图。那上面一行行充满了恶意的、如同毒蛇般的文字，即便是时隔十年，依旧触目惊心。
而就在那无数的、充满了罪恶的Id之中——
林清雪一眼便看到了那几个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熟悉的名字！
【菲菲酱】
【审判日】
【午夜作家】
三个早已被鲜血所浸染的Id赫然在列！
而更让她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她在这份来自于十年前的“死亡名单”上，还看到了那另外五个他们正在用尽全力“保护”的……Id！
两份来自不同时空、却又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名单，在这一刻，以一种充满了宿命与因果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式……
——完美地，重合了！
十年前的施暴者，便是十年后的……受刑人！
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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