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痛。
这是陈歌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那种痛不像是被人打了一顿的皮肉之苦，而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啃噬的阴冷剧痛。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色灯光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老陈！你醒了？医生！医生！快来啊！我兄弟醒了！”
耳边传来王胖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陈歌适应了光线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VIp病房里。王胖子那张大脸凑在跟前，眼圈红肿，显然又是刚哭过。
“别喊了……吵死了……”陈歌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我不喊！我不喊！”王胖子激动地抹了一把鼻涕，“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两天两夜了！医生说你全身器官衰竭，差点就没救回来！”
两天两夜？
陈歌心中一惊，连忙收敛心神，将意识沉入脑海。
如果不搞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就算醒了也未必能活得长久。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缓缓展开，但这一次，原本淡蓝色的界面上却多出了一行触目惊心的血红色警告：
【警告！宿主身体遭受高浓度怨气侵蚀！】
【状态：重伤（诅咒缠身）。生命力正在以每小时1点的速度持续流失。】
【描述：厉鬼的怨念如附骨之蛆，正在破坏你的经脉与脏器根基。若不及时清除，将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损伤，甚至导致寿元折损。】
看着那还在不断跳动的“生命力流失”提示，陈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厉鬼”的恐怖吗？
哪怕他赢了，哪怕他用尽了所有的底牌挡住了那晚的攻势，但对方留下的“余毒”，依然想要他的命。
“系统，有办法治疗吗？”陈歌在心中问道。
【方案一：依靠自身阳气慢慢磨灭。预计耗时：3年。副作用：身体将长期虚弱。】
【方案二：兑换‘清心丹（低阶）’。可瞬间清除体内所有负面状态，修复受损根基。】
【售价：500点阴德。】
“五百点？！”
陈歌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这简直是在抢劫！他拼死拼活做任务，好不容易才攒下点家底，这一颗药就要去掉了他的一大块肉。
但看着自己那红得发黑的状态栏，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陈歌咬着牙，忍痛选择了兑换。
【叮！消耗500点阴德，兑换‘清心丹（低阶）’一枚。】
随着提示音落下，一股暖流凭空出现在他的丹田之中，随即化作无数道温润的细流，迅速流遍全身。
那种如附骨之蛆般的阴冷剧痛，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如同冰雪遇骄阳般飞速消融。
仅仅过了几秒钟，陈歌就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致命的危机感已经消失了。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老陈，你没事吧？怎么脸色变来变去的？”王胖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没事了，算是捡回了一条命。”陈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要休息一下。
虽然身体的伤治好了，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无法立刻消除。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稍作休整的时候，一股奇异的波动突然从他脑海深处泛起。
那是……【罪案直觉】的反馈。
那天晚上，他与厉鬼进行了惨烈的搏杀，甚至在最后关头，他的灵魂与对方的怨念产生了直接的碰撞。
正是那一次碰撞，让他的【罪案直觉】从那个恐怖的厉鬼身上，硬生生地“撕”下来了一些东西。
不是怨气，也不是诅咒。
而是……记忆。
“滴答……滴答……”
陈歌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雨夜的雨声。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破碎、混乱，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
那不是他的记忆，那是属于那个少年——宋阳的记忆。
冰冷的房间。
昏暗的电脑屏幕。
键盘敲击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脆弱的神经。
陈歌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那个少年，蜷缩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些不断跳出的、充满了恶意的文字。
“你去死吧！”
“长得真丑，怎么好意思活着的？”
“大家快看，这就是那个傻x的照片！”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割在心上。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那种想要辩解却被淹没在唾沫星子里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陈歌淹没。
“这就是……你的痛苦吗？”
陈歌在心中喃喃自语。
画面突然一转。
“砰！”
房门被撞开。
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冲了进来，她砸烂了键盘，指着少年的鼻子疯狂咒骂。
那是宋阳的母亲。
但此刻，在少年的视角里，母亲的脸是扭曲的，她的声音是尖锐的，她不是在教育儿子，而是在将他推向深渊。
紧接着，画面再次跳跃。
最后的一幕，定格在一个昏暗的角落。
少年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
他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布娃娃。
破旧、丑陋，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阴森。
但少年却像抱着至宝一样，死死地将它搂在怀里。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拿起一根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了那个布娃娃的额头上。
“嗡——”
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陈歌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最后的一幕，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
那个布娃娃……不对劲！
在记忆碎片里，那个布娃娃给他的感觉，竟然比变成厉鬼后的宋阳还要邪恶，还要恐怖！
它就像是一个黑洞，贪婪地吸收着少年的鲜血和怨恨。
“原来如此……”
陈歌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死后会化为如此恐怖的厉鬼，甚至拥有了“规则杀人”的能力。
问题的根源，不仅仅在于怨气。
更在于那个……媒介！
“胖子！”
陈歌猛地坐起身，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快！给秦队和林法医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过来！”
“我有重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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