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会不仅汇聚了各方艺术精英，更安排了数场高端论坛环节，探讨艺术市场与资本融合的最新趋势。其中最具分量的当属“艺术投资新浪潮”圆桌讨论，巧合的是，顾云舒作为新兴画廊的代表之一，与陆砚秋所在的陆氏资本投资部负责人，以及其他几位行业大咖，同被邀请参加。
当顾云舒在助理的陪同下来到论坛现场，在嘉宾席落座，发现旁边空位的名牌上赫然写着“陆砚秋”时，呼吸不由得一紧。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发言稿上。
很快，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砚秋在她身旁坐下，带来一阵清冽的男士香水味，与她记忆中的气息有些不同，更沉稳了些。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空气中突然增加了某种密度，让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格外清醒。
论坛正式开始，主持人依次介绍各位嘉宾。当介绍到陆砚秋时，台下响起格外热烈的掌声——陆氏资本近期在艺术领域的几笔精准投资，已在业内传为佳话。顾云舒则以其独特的艺术眼光和成功的画廊运营模式，赢得了同样真诚的认可。
整个论坛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接触都避免。陆砚秋发言时，逻辑清晰，观点犀利，从资本角度分析艺术市场的风险与机遇。
“资本应当成为艺术的助推器，而非主导者。”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当下的艺术生态中，资本的专业运作能够帮助优秀的艺术作品实现其最大价值。”
轮到顾云舒时，她则从画廊主和艺术推广者的角度，阐述了艺术价值本身的重要性。
“艺术创作有其自身的生长规律，”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定，“资本的介入应当建立在尊重艺术规律的基础上，避免过度商业化侵蚀创作本源。在我看来，画廊的使命不仅是销售作品，更是守护艺术的独立性和纯粹性。”
他们的观点看似站在不同立场，甚至有些针锋相对，却又奇异地形成了互补。台下有敏锐的听众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张力，不时有人交头接耳，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论坛进行到自由讨论环节，一位资深评论家突然向顾云舒提问：“顾总监，您刚才提到要守护艺术的纯粹性，但现实中，像‘归云’这样的新兴画廊，是否也面临着资本的压力？您会如何平衡艺术理想与商业需求？”
问题直指核心，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顾云舒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也包括身旁那道深邃的注视。她微微整理思绪，从容应答：
“‘归云’确实经历过资金紧张的时期，但我们始终坚持对艺术的判断标准。在我看来，资本不应该是艺术的敌人，关键在于我们如何保持清醒的判断。我选择与那些真正理解艺术、尊重创作规律的投资方合作，即使这意味着发展速度会慢一些。”
她的回答赢得了在场许多人的认同。在发言时，她能感觉到陆砚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中似乎带着某种审视，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她不愿去深究。
论坛结束，嘉宾们起身致意。顾云舒准备离开时，陆砚秋却突然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
“顾总的观点很精彩，‘归云’的发展势头也不错。”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云舒微微一怔，迅速恢复镇定，疏离而礼貌地回应：“谢谢陆总肯定，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陆砚秋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开。
在那一刻，顾云舒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再仅仅是五年的时光和过往的恩怨，还有如今截然不同的身份和立场。他是资本方，她是内容提供方；他代表着强大的资源和规则，而她则在努力守护艺术的独立性与尊严。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半年前他发来的那条短信。那时的“对不起”背后，是否也包含着对今日这般局面的预见？
回到展位的路上，顾云舒遇到了几位特意前来表达赞同的年轻画廊主。他们感谢她说出了许多独立艺术从业者的心声。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无论前路如何，她都要让所有人看到，“归云”的价值，不需要依附任何资本而存在。
展会还在继续，而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每一场“较量”。在这个艺术与资本交织的舞台上，她将以自己的方式，走出属于“归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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