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指尖在桌上擦去衔尾蛇图案的瞬间，陈默心里就有了数 —— 这 “和气商会”，果然是 “圆蛇” 摆在明面上的 “白手套”。但他面上没露半分破绽，反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大腿：“哎呀！多亏钱管事提点，不然小弟怕是要在江南栽大跟头！这‘规矩’二字，小弟记在心里了！”?
他顺势把锦盒往钱管事怀里推了推，笑得格外 “真诚”：“这点心意，既是谢您的指点，也算小弟的‘入门费’。以后在江南做生意，还得靠您多引荐些‘懂规矩’的朋友。”?
钱管事掂着锦盒的分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陈公子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这样，三日后酉时，城西望湖楼三楼雅间，我们商会的胡大掌柜想跟您聊聊。只要能入了胡掌柜的眼，往后您在江南的生意，保准顺风顺水！”?
送走钱管事，海瑞立刻从屏风后走出来，气得胡子都翘了：“东家！这等勾结‘圆蛇’的奸商，您为何还对他如此客气？依我之见，就该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逼出背后的人！”?
“抓他有什么用？” 陈默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就是个‘拉业务的业务员’，知道的未必多。咱们要钓的，是他背后的‘区域经理’胡掌柜，甚至是‘总公司’的人！这三日子，正好让骆养性查查这‘和气商会’的底。”?
接下来三天，骆养性带着锦衣卫乔装成小贩、脚夫，把临清镇摸了个遍。据他汇报，这 “和气商会” 表面上做漕运、绸缎生意，实则垄断了临清镇一半以上的私盐买卖，还经常用 “商船失事” 的名义，吞掉其他商人的货物 —— 而那些 “失事” 的商船，十有八九是被 “水鬼” 动了手脚。?
“胡掌柜更是个狠角色，” 骆养性压低声音，“十年前靠着走私发家，跟地方官称兄道弟，去年还弄死过一个不肯交‘保护费’的粮商，最后硬是按‘意外落水’结了案。”?
陈默听完，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有意思，这胡掌柜倒是个‘狠人’。正好，对付狠人，就得用‘大生意’勾他 —— 越大的生意，越能让他露出马脚。”?
他让海瑞帮忙，连夜 “赶制” 了一份 “商业计划书”：不是写在纸上的条文，而是把思路理清楚，从 “整合漕运资源” 到 “打通海外销路”，每一步都想得明明白白，还特意加了些 “超前” 的点子。?
三日后，望湖楼三楼雅间。?
胡掌柜早已等候在此，他穿着一身紫色锦袍，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上下打量着陈默：“早就听说北方来了位年轻的陈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胡掌柜过奖了。” 陈默笑着坐下，开门见山，“我知道胡掌柜时间宝贵，咱们就不绕弯子了 —— 小弟这次来江南，是想做笔‘大生意’，缺的就是像贵商会这样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胡掌柜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陈默端起茶杯，清了清嗓子，开始 “汇报” 他的 “商业计划”：“胡掌柜您看，如今江南的丝绸、瓷器，只在国内卖，利润有限。咱们要是能整合漕运，把货送到泉州、广州这些港口，再雇海船卖到南洋、东洋去 —— 那边的番邦贵族，最喜欢咱们大明的宝贝，价格能翻三倍不止！”?
胡掌柜的眼神亮了亮，但还是没说话。陈默继续往下说：“而且，咱们可以搞‘股份制’—— 您出漕运渠道，我出本钱和北方的销路，再找些‘可靠’的朋友出保护费… 呃，出安保力量，赚了钱按比例分。这样一来，风险共担，利润共享，谁都不会吃亏！”?
“股份制？” 胡掌柜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好奇，“这倒是个新鲜说法，详细说说。”?
陈默趁机把 “期货” 的概念也抛了出去：“比如咱们预判明年丝绸会涨价，现在就跟织户订下大批丝绸，先付三成定金，等明年涨价了再卖出去 —— 这中间的差价，就是纯利润！当然，这得有足够的‘信息渠道’，知道哪些货会涨，哪些货会跌。”?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胡掌柜的反应 —— 果然，听到 “信息渠道” 和 “安保力量” 时，胡掌柜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
陈默知道火候到了，话锋一转，直击要害：“不过，这生意也有风险 —— 漕运路上怕遇劫匪，海上怕遇海盗，还有些‘官府的规矩’要应付。听说贵商会有‘特殊朋友’帮忙，能保商船平安？要是能借到这股力量，咱们这生意，才算真正稳了。”?
这话一出，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胡掌柜把玩核桃的手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阴鸷：“陈公子倒是消息灵通，连这都知道。”?
陈默心里一紧，面上却笑得坦然：“做生意嘛，就得打听清楚。要是连安全都保证不了，再大的利润也不敢碰。胡掌柜要是觉得为难，那咱们就当我没说，只做些普通的绸缎生意也成。”?
他故意摆出 “无所谓” 的姿态，反而让胡掌柜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胡掌柜突然笑了：“陈公子果然有魄力！不瞒你说，咱们商会确实有‘朋友’帮忙，但这‘朋友’不是谁都能见的 —— 得看你有没有‘资格’。”?
他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湖面：“三日后，洞庭湖上有场‘龙王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不少‘朋友’去凑热闹。陈公子要是有兴趣，不妨跟我一起去。要是能得到‘龙王’的认可，以后你的货船，不管是走内河还是外海，都没人敢动。”?
陈默心里 “咯噔” 一下 —— 龙王祭？这哪是什么祭祀，分明是 “圆蛇” 的高层聚会！胡掌柜这话，是在给他递 “入场券”，也是在试探他的胆量。?
“龙王祭？” 陈默装作好奇的样子，“听起来倒是热闹，小弟自然愿意去开开眼界。只是不知道，这‘龙王’，是何方神圣？”?
胡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高深莫测：“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记得穿得体面些 —— 别丢了咱们北方商人的脸面。”?
离开望湖楼，骆养性立刻凑了上来：“老板，怎么样？胡掌柜松口了吗？”?
陈默点点头，脸色却很凝重：“他邀请我去洞庭湖参加‘龙王祭’，说能见到‘保货船平安’的人。我看，那所谓的‘龙王’，很可能就是‘圆蛇’在江南的头目！”?
海瑞也皱起眉：“洞庭湖凶险，‘水鬼’又在那里活动，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越是凶险，越要去！这是咱们接近‘圆蛇’核心的最好机会！骆养性，你立刻派人去洞庭湖查探，弄清楚‘龙王祭’的具体地点、参与人员，还有‘水鬼’的部署！海瑞，你跟我一起去，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 —— 这场‘龙王祭’，咱们不仅要去，还得‘满载而归’！”?
他望着南方，心里清楚：三日后的洞庭湖，既是一场鸿门宴，也是揭开 “圆蛇” 秘密的关键 —— 他必须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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