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重伤昏迷的消息，如同最阴沉的雾霭，笼罩了整个霍格沃茨。
尽管麦格教授和学校管理层极力封锁消息，只对外宣称校长因处理紧急事务而暂时离校，但那种失去主心骨的恐慌，依旧在师生间无声地蔓延。
城堡里的画像们窃窃私语，盔甲巡逻时发出的铿锵声也似乎带着不安。
哈利成了众矢之的。很多人将邓布利多的“离开”归咎于他，归咎于那个“被诅咒”的救世主带来的厄运。
就连一些曾经的d.A.成员，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疏远和恐惧。
他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内心的煎熬比任何咒语都更甚——他知道真相，知道邓布利多为何倒下，知道那个假的挂坠盒，知道R.A.b.的秘密，但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两件事上：一是通过活点地图，近乎偏执地监视着德拉科·马尔福的动向；二是与赫敏、罗恩一起，在图书馆和有求必应屋里，疯狂地查找一切与“R.A.b.”和斯莱特林挂坠盒相关的线索。雷古勒斯·布莱克的过往，他可能的藏匿地点，成了他们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而马尔福，他的行为越来越诡异。他常常缺席课堂，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中混杂着恐惧、疯狂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活点地图显示他频繁出入有求必应屋（哈利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以及……天文塔。
天文塔。哈利的心每次看到这个名字都会猛地一缩。那里是霍格沃茨的最高点，视野开阔，也最容易……发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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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界公馆，战术指挥室。
立体沙盘上，代表霍格沃茨的影像中，几个关键节点正闪烁着异常的能量波动。天文塔区域，被一层极其隐晦、但充满不祥的黑暗能量所笼罩，那能量与德拉科·马尔福的活动轨迹高度重合。
“杀意已凝，因果线收束于此。”东华负手而立，银紫色的眼眸倒映着沙盘上变幻的光点，平静地陈述着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今夜，便是清算之刻。”
苏瑾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一丝不忍：“那孩子……马尔福，他被选为执行者，内心早已崩溃。我们……真的不能做点什么吗？”
“命运之轮既已转动，强行阻滞，只会引发更大灾祸。”东华的声音依旧淡漠，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酷，“邓布利多选择此路，自有其深意。我等需确保的，是‘结果’符合预期，而非过程。”
他们早已推演出今夜可能发生的剧变。邓布利多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而他似乎也在等待着某个特定的时刻，完成他最后的布局。东华与苏瑾要做的，不是在刀锋落下前阻止，而是在一切尘埃落定时，确保最关键的那枚“棋子”——哈利·波特——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变而彻底崩溃，或者……被随之而来的混乱所吞噬。
他们悄然将一丝神念更加紧密地附着在哈利身上，并再次加固了他怀中玉符的防护。今夜，它将需要承受的，可能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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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期降临。哈利披着隐形衣，心脏狂跳，再次尾随马尔福穿过了寂静的城堡。他看到马尔福制服了带着耳机的拉文德·布朗，看到了那几个被马尔福用昏迷咒击倒的d.A.成员（他们是自发组织巡逻的），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马尔福的目的地，果然是天文塔。
哈利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躲在阴影里。他看到马尔福站在塔楼边缘，背影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单薄而绝望。他在等什么？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首先出现的是邓布利多！他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需要依靠身边的另一个人才能站稳，那只焦黑的手无力地垂着，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蓝眼睛却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平静的光芒。
扶着他的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斯内普？他怎么和邓布利多在一起？邓布利多不是应该躺在医务室吗？
“晚上好，德拉科。”邓布利多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从容。
马尔福猛地转过身，魔杖直指邓布利多，他的手在剧烈颤抖。“你……你怎么……”
“天文塔的风景一向很好，适合……谈话，也适合了结。”邓布利多的目光扫过马尔福，又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哈利藏身的方向，那眼神深邃得让哈利感到一阵心悸。他知道我在这里？
斯内普的脸色如同大理石雕像，冰冷没有任何表情，他扶着邓布利多的手稳如磐石。
邓布利多开始对马尔福说话，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引导。他指出了马尔福这学年的异常，指出了消失柜，指出了他试图将食死徒引入城堡的计划。他没有谴责，反而像是在……剖析，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你不是一个杀人犯，德拉科。”邓布利多轻声说，“你被赋予了一个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任务，以此来惩罚你的父亲卢修斯的失败。你的灵魂还没有被完全玷污……你可以选择……”
他在给马尔福机会！哈利屏住了呼吸。
但马尔福的内心显然在激烈地挣扎，恐惧和对伏地魔的畏惧压倒了一切。他的魔杖依旧指着邓布利多，却迟迟无法念出那个咒语。
就在这时，更多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和其他几个食死徒冲上了天文塔！他们看到了虚弱的邓布利多，发出了兴奋而残忍的嚎叫。
“动手，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尖叫道，“完成黑魔王交给你的任务！”
马尔福更加慌乱，他的意志在崩溃的边缘。
邓布利多的目光再次转向斯内普，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哈利无法理解的东西——信任？请求？还是……一种早已达成的默契？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请求你……”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斯内普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痛苦的挣扎，但那仅仅是一瞬。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冰冷，猛地举起了魔杖，将邓布利多稍稍推开，直面着他。
“阿瓦达索命！”
一道耀眼的绿光从斯内普的魔杖尖端迸发，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击中了邓布利多的胸膛。
邓布利多的身体被咒语的力量带起，向后飞越了垛墙，如同一个慢放的镜头，他那银白色的长发和胡须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凄凉的弧线，然后向下坠去，消失在塔楼的边缘之下。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他甚至……仿佛带着一丝解脱？
哈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眼睁睁地看着，无法动弹，无法呼吸。世界在他眼前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只剩下那道绿光和那个坠落的身影。
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
那个他憎恨了六年，却刚刚和邓布利多一起出现，仿佛在执行某项秘密任务的斯内普……亲手杀死了霍格沃茨的校长，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巨大的、撕裂灵魂的震惊和痛苦，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怀中的玉符传来的、试图安抚他崩溃精神的温热。
他只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塔楼上，食死徒们发出胜利的狂笑。斯内普面无表情，抓住已经吓呆的马尔福，迅速离开了塔楼。贝拉特里克斯在离开前，疯狂地用魔杖发射出黑魔标记——那个巨大的、由翠绿色骷髅和蟒蛇构成的图案，在霍格沃茨的夜空中狰狞地绽放！
绿色的光芒，映亮了哈利惨白、呆滞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脚步声惊醒了哈利。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冲上了天文塔，他们看到了空荡荡的塔楼，看到了夜空中那恐怖的黑魔标记，也看到了瘫坐在阴影里、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哈利。
“哈利！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教授呢？”麦格教授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哈利抬起头，翠绿的眼睛里是一片空洞的死寂。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在霍格沃茨寂静的夜空下。
城堡下方，隐约传来了混乱的声响，食死徒们在撤离前制造的破坏，学生们的惊恐尖叫……
但这一切，对哈利来说，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的世界，在邓布利多坠落的那一刻，已经随着那只凤凰的远遁，彻底分崩离析。
第六学年，以一种最残酷、最血腥的方式，划上了句号。
凤凰的挽歌，在霍格沃茨的上空久久回荡，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更加黑暗、更加艰难的未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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