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能优化司，总控大殿。
陈卷如同一个孤独的守望者，矗立在巨大的光幕前。屏幕上，代表着“强制下线”试运行部门的数据流，正以前所未有的复杂态势交织、碰撞。
执行率高达98.3%，这证明规则本身得到了强有力的推行。然而，随之而来的，是预料之中的效率阵痛。试运行部门的“日均任务完成量”、“功德积分产出速率”等关键效率指标，在机制执行首日，普遍下降了4.5%至7.8%不等。司禄府和百草园的数据下滑尤为明显，这两部门的主官，在一个时辰内接连发来措辞谨慎但压力十足的传讯，核心意思无非是“影响重大工作进度”、“恳请总顾问酌情考虑特殊情况”。
陈卷的目光掠过这些抱怨，落在了另外几个数据维度上。
“仙力异常波动预警”在试运行部门的数量，出现了约15%的显着下降。“心神损耗指数偏高”的报告也减少了近一成。虽然基数不大，但趋势明确。
更让他若有所思的，是那个他力排众议保留的、“非主流”的“仙官心声”匿名抽样模块。在这里，他看到了与主官们汇报截然不同的画面：
“终于能在星辉满天时，安心打坐片刻，而不是对着玉符绞尽脑汁了……”
“感觉像是脖子上无形的枷锁松了一些，虽然活还是那么多，但至少有了喘息的借口。”
“希望陈总顾问能顶住压力！再像以前那样下去，我怕自己没等到功德圆满，就先仙元溃散了！”
“今天被强制下线后，去瑶池边走了走，看到一株并蒂莲开了，忽然觉得……很久没注意过身边的景色了。”
这些微弱、零星，却真实无比的声音，像涓涓细流，汇入陈卷理性分析的数据海洋，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温度。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关于疲惫，更是关于被剥夺的生活，被异化的存在感。
他召见了百草园主事和司禄府仙君。
两位仙官一进来，便大倒苦水。百草园主事捧着玉符，指着上面下滑的成丹量曲线：“陈总顾问，您看这……丹辰子一事只是个例，不能因噎废食啊！很多丹药炼制讲求一气呵成，这强制中断，轻则影响药性，重则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司禄府仙君则忧心忡忡：“文书编纂，尤其是律法释义，最重心流连贯，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这强行打断，思路一断，再续上就难了。文渊副组长就是例子，他负责的部分，进度已经受到影响。”
陈卷安静地听完他们的诉苦，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调出早已准备好的数据面板，指向那些仙力波动趋于平稳的仙官名单，以及“仙官心声”中筛选出的部分正向反馈（隐去了具体来源）。
“二位仙官，”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数据支撑，“短期的效率波动，是我预料之中，也是我们必须承受的阵痛。请看这些数据，过度的消耗并非个例，它像隐形的蛀虫，在侵蚀我仙界的根基。丹辰子之事，是警钟，而非孤例。若因追求一时的数据漂亮，导致更多仙官心神受损，甚至仙元有亏，届时对各部门造成的损失，远非这百分之几的效率下滑可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神色变幻的主官，继续说道：“规则并非为了束缚，而是为了引导。请二位回去，并非要你们消极应对，而是要引导下属，转变思路——学会在有限的时间内，更加专注，更讲方法，提升‘单位时间的效能’，而非依赖无限延长工时这种不可持续的方式。这，才是效能提升的更深层次含义。”
他将“在有限时间内提升单位效率”作为一个明确的、新的优化方向，正式布置了下去，并要求两部门提交初步的应对方案。
送走两位面色凝重、若有所思的主官，陈卷回到光幕前。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改变固有的工作惯性和思维模式，远比推行一个强制规则要困难得多。真正的挑战，在于当玉帝关注的“西方使团观摩”和“蟠桃园方案”这类不容有失的高压任务来临时，这套旨在“可持续发展”的规则，能否在“大局”面前保持不被撕开缺口。
他必须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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