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的炮声像春雷,一路炸响。昨天还插着太阳旗的县城,今天就飘起了红旗。赵佳贝怡的医疗队跟着部队往前赶,车轮碾过鬼子留下的炮弹壳,“咯吱咯吱”响,像在嚼碎那些憋屈的日子。
进东北地界时,天已经冷透了。车窗外的树光秃秃的,枝桠像举着的骨头。麻明福派来的向导是个本地老乡,姓王,胳膊上有道长长的疤——那是被鬼子的狼狗咬的。
“前面就是平房区,”王老乡指着远处的烟筒,声音发紧,“鬼子跑的时候炸了大半,可底下埋的东西……邪乎得很。”
赵佳贝怡裹紧了棉袄,怀里的铁盒子硌得慌——里面装着清水百合的证据副本,还有沿途收集的碎片。车刚停稳,她就跳了下去,脚踩在冻土上,“咔”地裂了道缝。
眼前的废墟比想象中更惨。断墙歪歪扭扭地支着,上面还留着弹孔,像被挖掉的眼睛。碎玻璃在雪地里闪着光,仔细看,能认出是培养皿的碎片,边缘还沾着褐色的渍。
“赵医生,这边有笼子!”小护士在一堆瓦砾后喊,声音抖得像筛糠。
赵佳贝怡跑过去,心猛地往下沉。那是排生锈的铁笼,栏杆上还缠着布条,看料子是老百姓穿的粗布。有个笼子的角落,堆着几根啃剩的骨头,小得像孩子的指骨。
“拍照,测量,记录位置。”她蹲下身,手指抚过笼子上的锈迹,冰凉的铁屑粘在手套上,“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碎片,都要编号收好。”
队员们忙开了,相机“咔嚓”响,在寂静的废墟里格外刺耳。赵佳贝怡走到一间半塌的屋子前,门框上还贴着张纸,日文写的“消毒室”,墨迹被雨水泡得发晕。
她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化学品的酸气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墙角的架子倒了,碎瓶子撒了一地,有个没摔碎的,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标签上画着个骷髅头。
“小心点,这是糜烂性毒剂。”赵佳贝怡拦住想碰瓶子的年轻医生,“用密封袋包起来,贴上‘剧毒’标签,单独放。”
她的目光扫过墙面,突然停在一块松动的砖上。那砖比旁边的凸出来一点,边缘还有新鲜的摩擦痕——不像年久失修,倒像最近被人动过。
赵佳贝怡的心“咚咚”跳起来。她走过去,用刀柄敲了敲砖面,是空的。她屏住气,小心地把砖抽出来,后面露出个黑窟窿,大小刚好能塞进个饭盒。
“有东西!”她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飘。
队员们围过来,举着马灯往里照。赵佳贝怡伸手进去,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铁盒,不大,也就巴掌大,锁是老式的铜锁。
“拿回去再开。”她把铁盒揣进怀里,胸口烫得像揣了团火。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东西不一般。
回到临时驻地,赵佳贝怡找了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撬锁。铜锁“咔哒”开了,里面铺着层油纸,包着几卷微缩胶卷,还有个牛皮纸本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本子展开,仿佛手中捧着一颗定时炸弹一般。然而,仅仅只是看了几行字而已,她的脸色便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原来,这本子竟然是一本实验日志,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和数据。而这些字迹更是工整到了极致,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之情。
仔细阅读下去,她才发现这份实验日志所记录的内容简直匪夷所思:所谓的针对特定遗传标记人群的病毒敏感性测试,实际上就是拿来自全国各地、拥有各种不同基因特征的中国人当作小白鼠来做试验品!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出究竟哪一种类型的病毒能够以最快速度置人于死地……
“第47号样本,华北男性,感染甲型流感病毒,存活时间3.5天……”
“第89号样本,东北女性,感染腺鼠疫,存活时间11小时……”
每一行字都像针,扎得赵佳贝怡眼睛发疼。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停住了——上面贴着张照片,一群白大褂围着个病床,床上躺着的孩子,眉眼像极了小石头。
“这群畜生!”她猛地把本子拍在桌上,声音劈得像破锣。
小护士吓了一跳,凑过来看,眼泪瞬间涌出来:“这不是……这不是上个月咱们救的那个孤儿吗?他说爸妈被鬼子抓去‘做实验’,原来……”
赵佳贝怡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眼眶中的泪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似的,不停地打转。她紧紧咬着嘴唇,试图用疼痛来分散注意力,好将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悲伤给硬生生地憋回去。
终于,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她颤抖着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胶卷,小心翼翼地将其装进随身携带的放映机里。随着机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原本漆黑一片的屏幕渐渐亮起,并开始播放里面存储的影像资料。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屏幕上突然亮起光芒,原本漆黑一片的背景被撕裂开来,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毫无征兆地展现在了赵佳贝怡面前。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个庞大无比且异常宽阔的实验室,其规模之大超乎想象。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压抑和紧张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目光环视四周,可以看到无数个金属笼子紧密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那些笼子里究竟关着什么?赵佳贝怡不禁心生恐惧。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镜头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移动。眨眼间,一群身着洁白无瑕的大褂的身影跃入眼帘。他们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注射器,忙得不可开交。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麻木不仁的冷漠表情,手中的动作却娴熟流畅,似乎对这样的工作早已司空见惯。
随着镜头逐渐放慢并停留在一张宽大的操作台上,赵佳贝怡的心跳愈发剧烈。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台子,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果然,如她所料,台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量透明的玻璃试管。每一根试管上方都粘贴着一张小巧玲珑的标签,如果不凑近看,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但当赵佳贝怡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些标签上时,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标签上所标注的数字,竟然与清水百合笔记中的编号一模一样!
“对上了……”赵佳贝怡喃喃道,“这些和清水百合的证据能对上,形成完整的链了。”
她突然想起清水百合遗书里的一句话:“实验记录已备份三份,一份销毁,一份交总部,一份……藏于安全处。”当时觉得是疯话,现在才明白,这女人是真的想把所有罪恶都抖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像炸了锅。赵佳贝怡跑出去,见通信兵举着电报,在雪地里蹦着喊:“日本投降了!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啥?”赵佳贝怡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投降了!小鬼子投降了!”通信兵把电报往她手里塞,纸都被汗浸湿了,“广播里刚说的,咱们赢了!”
赵佳贝怡看着电报上的字,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队员们抱在一起哭,小护士哭得最凶,一边哭一边捶打着旁边的医生:“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远处传来枪声,不是打仗的那种,是朝天放的,噼里啪啦像过年。赵佳贝怡抹了把脸,往麻明福的驻地跑,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棉鞋湿透了也顾不上。
麻明福正在给战士们训话,看见她跑过来,立刻停了。赵佳贝怡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明福,赢了……我们赢了……”
麻明福紧紧抱着她,手都在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肩膀湿了一片,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
胜利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每个角落。老百姓把家里仅有的酒拿出来,在雪地里围着篝火唱歌,有人跳起了秧歌,踩在碎冰上“咯吱”响。赵佳贝怡和麻明福坐在火堆旁,手里握着酒碗,没喝,就那么看着彼此笑。
可欢乐没持续几天,新的命令就来了。师部的通讯员骑着马,在雪地里跑出条黑道:“赵医生,总部急电!让你立刻准备,去东京!”
“去东京?”赵佳贝怡接过电报,愣住了。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要成立了,就是审判战犯的地方。”通讯员喘着气,“组织上决定,让你作为专家证人,去出庭作证!带着那些证据,把鬼子的罪证亮给全世界看!”
赵佳贝怡捏着电报,指尖发颤。去东京……去那个罪恶的源头,当着全世界的面,把铁笼、毒剂、实验日志、胶卷里的真相,一一说出来。
她抬头看向东北方,那里的废墟还埋着无数冤魂。她想起那些啃剩的骨头,想起日志里的编号,想起小石头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
“好。”她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我去。”
麻明福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我送你去港口。”
“不用,你还有你的任务。”赵佳贝怡笑了笑,把那本实验日志和胶卷放进箱子,“等我回来,咱们去看小石头,告诉他,那些欺负他爸妈的人,要受罚了。”
麻明福点头,眼里的光闪了闪:“注意安全。到了那边,别让人欺负了。”
“谁敢?”赵佳贝怡拍了拍箱子,“我带着铁证呢,比任何武器都硬。”
收拾行李时,赵佳贝怡把那枚从废墟里找到的铜锁放进包里。锁很旧了,上面的花纹磨得快看不见了,但她总觉得,这锁里锁着的,不止是铁盒里的秘密,还有无数死难者的眼睛,等着她带去东京,亲眼看着战犯们伏法。
出发那天,天放晴了。阳光照在雪地上,亮得晃眼。赵佳贝怡登上卡车,回头望了一眼——废墟在远处冒着白汽,像在向她告别。她知道,这一去,是要替那些没能等到胜利的人,把公道讨回来。
卡车开动了,朝着港口的方向。赵佳贝怡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舞。她握紧了怀里的箱子,里面的证据沉得像块碑,压在心上,却也给了她无穷的力气。
东京不远了。审判的日子,也不远了。那些藏在废墟里的罪恶,终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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