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箱坚硬的棱角狠狠地硌在赵佳贝怡的肋骨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但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她小心翼翼地从巨石后面探出半张脸,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鬼子的三八大盖还在“砰砰”作响,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打在石头上,溅起的碎渣像小刀子一样划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赵佳贝怡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但她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松懈。
突然,她看到了那个咧嘴狞笑的鬼子,他正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脚步。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的响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举起那把被她磨得发亮的步枪。她的动作轻柔而果断,仿佛这把枪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将枪口瞄准那个鬼子,透过准星,鬼子的身影清晰可见。
赵佳贝怡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她知道,这一枪至关重要,必须一击即中。她集中全部的注意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保持一致。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那个鬼子。赵佳贝怡的手指微微一动,扳机被扣动,子弹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朝着那个鬼子飞去……
因为王梓桐倒下去的地方,开着朵小黄花。是那种最普通的蒲公英,黄色的花瓣沾着暗红的血,被风吹得颤巍巍的,像在轻轻点头,又像在跟她说最后一句再见。
“砰!”
枪响了。那鬼子晃了晃,像截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里的枪“哐当”掉在石头上。
赵佳贝怡盯着那朵染血的蒲公英,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就在几分钟前,王梓桐还攥着她的手笑,说“等把鬼子打跑了,咱们去山坡上摘一大把蒲公英,比谁吹得远”。那笑容亮得像太阳,转瞬间,人就没了。
巨大的悲痛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砸进心里,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痛。紧接着,一股怒火“腾”地窜了上来,烧得她眼睛发涨,恨不得冲出去,跟那些穿着黄皮的畜生拼个你死我活。
但怀里的冷藏箱硌了她一下,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清醒。这箱子里装着的,是梓桐用命换来的东西。那孩子倒下前,还死死把箱子往她怀里塞,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保住它”。
“八嘎!快上!抓活的!”剩下的几个鬼子嚎叫着往前冲,军帽歪在一边,刺刀在太阳底下闪着冷森森的光,刺得人眼睛疼。
赵佳贝怡红着眼,凭着战场上练出的本能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又一个鬼子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血顺着指缝往外冒,在地上洇开一小片。她自己都愣了下——以前打枪总偏,十发能中三发就不错,这会儿却准得吓人,像有股劲儿在推着她的手。
可鬼子太多了,足有七八个,像群饿狼似的往前涌,手里的枪“砰砰”响个不停,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石头上,溅起的尘土落了她一脖子。
赵佳贝怡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住冰凉的巨石,心脏“咚咚”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只剩最后一颗了。要是鬼子冲过来,她就拉响引线,抱着箱子跟他们同归于尽——绝不能让梓桐白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侧面的山坡上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哒哒哒”的,像炒锅里的油突然炸开,又脆又猛。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应声倒地,血溅在地上,红得刺眼。
“贝怡!趴下!”
一个声音炸响在耳边,粗哑,带着嘶吼,还裹着她日思夜想的温度。那声音像道惊雷,劈得赵佳贝怡浑身一震,眼泪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是麻明福!
都凝固了。她与那领头人的目光交汇,彼此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对峙。
紧接着,只听得“砰砰”两声巨响,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原来,那领头人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她这边就是一阵猛烈的射击。
他的动作异常迅速,快如闪电,狠如饿狼。每一枪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是他!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赵佳贝怡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疼,眼泪掉得更凶了,顺着脸颊往脖子里淌,凉飕飕的。
麻明福带着四五个队员,跟从地里钻出来的神兵似的,从侧翼猛冲下来。他们的枪法准得吓人,几乎是枪响人倒,瞬间就把鬼子的势头压了下去。子弹嗖嗖地从赵佳贝怡头顶飞过,她却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那声音格外亲切——是能让人活下去的声音。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在火光里蹦来跳去。他举枪、射击、翻滚,动作还是那么利落,只是后背的衣服被血浸透了,红得发黑,显然是旧伤裂开了。可他一点都不在乎,眼里只有前面的鬼子,和她这边的方向。
战斗结束得比想象中快。剩下的几个鬼子被麻明福他们包了饺子,有个想举枪投降,被麻明福一刺刀捅穿了肚子。他拔出刺刀时,“嗤”的一声,血喷了他一身,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神里的狠劲,像要把鬼子生吞活剥。
麻明福几步冲到赵佳贝怡面前,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手抖得厉害,像筛糠似的,后背的伤口被扯到了,疼得他“嘶”了一声,却抱得更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他声音哽咽,一遍遍地说,热气喷在她的颈窝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赵佳贝怡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汗味和血腥味,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为梓桐,为这该死的重逢,为这没完没了、让人活不下去的战争。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军装,跟上面的血混在一起,黏糊糊的,分不清哪是泪,哪是血。
麻明福就那么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枪,指节发白。他身后的队员都别过头去,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山坡的呜咽声,像在替他们哭。
哭了好一会儿,赵佳贝怡才慢慢平静下来。她从麻明福怀里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梓桐……她没了。”
麻明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王梓桐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黄色的蒲公英在她身边轻轻晃。他的脸色沉了下去,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全是无力:“我知道了。”
他身后的队员也都低着头,有个年轻点的,眼圈红了——他们都认识王梓桐,那个总给他们读报纸、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学生。
麻明福的队伍没剩下几个人了。他说,断后战斗打得太惨,鬼子的飞机跟疯了似的扔炸弹,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就剩下他们五个,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外冲,没想到真能活着找到她。他自己也中了三枪,胳膊上的绷带刚换过,又被血浸透了。
“先处理战场。”麻明福抹了把脸,把赵佳贝怡扶起来,“把梓桐……好好抬过来。”
两个队员应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王梓桐抬起来。小姑娘的身体已经凉了,可手里还攥得紧紧的,掰都掰不开。赵佳贝怡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梓桐的手。那双手曾经那么温暖,给她喂过药,帮她缝过衣服,现在却冷得像冰。
她一点点掰开梓桐的手指,动作轻得像怕惊醒她。里面是条红围巾,是梓桐一直戴着的那条。她说过,是她娘亲手织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梅花,藏在流苏里,不仔细看找不到。
现在,围巾被血浸透了,变成了暗红色,硬邦邦的,像块铁板。
赵佳贝怡想把围巾展开,给梓桐擦擦脸上的血污。她轻轻一抖,围巾摊开在地上,被血浸过的地方,原本有些模糊的褐色线条,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那是幅简易的地图。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河流,像山路,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标记,像是村庄和桥梁。地图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十字,应该是坐标点。坐标周围,画着个丑陋的樱花标记,樱花的花瓣上,还画着几个圆圆的小圈,圈里点着密密麻麻的点,像显微镜下的细菌。
赵佳贝怡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咚咚”地撞着胸口,像要跳出来。她想起梓桐说过,她爹是生物学家,被鬼子抓去做研究,再也没回来……她还说过,爹给她写过一封信,里面有些奇怪的符号,她看不懂,就绣在了围巾上……
这难道是……
她把围巾凑到眼前,借着太阳的光仔细看。那坐标,那樱花标记,那像细菌的小圆圈……一切都对上了。是731部队的核心基地!那些混蛋研究细菌武器的地方!
梓桐用命藏下的,是这个!
红围巾上的血,像最好的显影液,把这藏了太久的密码,清清楚楚地显现在她眼前。那些模糊的线条,那些看不懂的标记,在血的浸润下,都活了过来,变成了能指向地狱的路标。
赵佳贝怡紧紧攥着围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钻心,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眼泪又下来了,这次不是哭,是恨,是那种烧得人想发疯的恨。
她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刺眼得很,仿佛能看见梓桐的笑脸。那孩子总是笑,说“等胜利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梓桐,你的血不会白流。
这条围巾,这个坐标,就是给那些恶魔的催命符。
我们会替你,替所有被他们害死的人,敲响他们的丧钟。
她把围巾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怀里,紧紧贴着胸口。那里有她的心跳,有梓桐的血,还有千千万万个中国人的恨。
麻明福走过来,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眼神沉沉的,像压着千军万马。
“走。”赵佳贝怡站起身,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股谁也挡不住的劲,“我们去找大部队。”
该让那些畜生,尝尝血债血偿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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