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随那位樵夫深入森林的过程中,赵佳贝怡的双脚已经踏过了无数的碎石子,每一步都像是在忍受着尖锐的疼痛。他们已经在这片林子里绕了大约半个时辰,而脚下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崎岖难行。那些碎石子铺满了小径,每踩一脚,都像是有无数的小石子在硌着脚心,让人难以忍受。
转过一个弯,赵佳贝怡发现青灰色石壁挡路。樵夫却转向石壁旁的窄缝,藤蔓覆盖的隐秘通道不易察觉。
“进去。”樵夫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回荡。说完,他便守在了那道窄缝的入口处,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赵佳贝怡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了。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了石缝。那些藤蔓在她的脸上刮过,带来一阵阵的疼痛。她忍不住抬手扒拉了一下,结果手背上立刻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穿过那道窄缝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赵佳贝怡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之中。山谷中几间茅屋依山而建,虽然看起来简陋,但草顶泥墙却透出一股结实的劲儿。在山谷的中央,有一片平整的空地,那里有二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在操练。他们有的在耍刀,有的在扎马步,动作整齐划一,呼喝声震得山谷中的回音不断。
这些汉子的穿着五花八门,有的穿着灰布军装,有的穿着短打,甚至还有人穿着破旧的棉袄。尽管他们的衣着各异,但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狼一般的狠劲,那是只有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人才有的眼神,透着一股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气。
赵佳贝怡一出现,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那些汉子们的目光“唰”地扫了过来,有的带着好奇,有的带着警惕,还有几道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敌意,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她不敢随意乱看,只是紧紧地跟随着樵夫,向那间最大的茅屋走去。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在这突然降临的寂静中,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樵夫在茅屋前站定,他朝里面喊了一声:“麻爷,有人找,带着信物。”
声音刚落,门帘“呼”地一声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迈了出来。赵佳贝怡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漏跳了一拍——是麻明福!
与在上海时相比,麻明福显得清瘦了许多,皮肤黑得像抹了油一样。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红光,看起来更加狰狞。然而,他的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两团烧得正旺的炭火,当他扫视过来时,那股子压人的气势让人无法直视。
“赵医生?”麻明福的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听不出喜恶,“真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铁牛那小子怎么样了?”
赵佳贝怡感激救助过的铁牛,其腿伤在汉口治愈后,赠她令牌入神秘谷。她紧握令牌,心中既有感激也有忐忑。麻明福接过令牌,粗糙手指摩挲,凝视“麻”字沉默。赵佳贝怡紧张出汗,衣服紧贴。
谷里一片寂静,只有山风穿过树梢发出的“呜呜”声,以及那些操练的汉子们刻意放轻的呼吸声。赵佳贝怡站在那里,她的心跳得如此剧烈,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山谷中回荡。
终于,麻明福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赵医生,你的医术,我佩服。”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怀疑。“你在上海救过我兄弟,这份情,我麻明福记着。”
他的目光变得冷冽,如同冰霜一般,直视着赵佳贝怡:“但这里不是上海滩的诊所,这里是刀头舔血的地方。鬼子、伪军、特务,他们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就盼着抓我们的把柄。”
他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赵佳贝怡笼罩在其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那边’派来的?带着个破令牌,就想混进我的地盘?”
赵佳贝怡的心一沉,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信任比金子还要珍贵,尤其是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迎着麻明福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那双眼睛里的审视像刀子一样锋利,但她的眼神更加坦荡:“麻队长,如果我是奸细,我就不会孤身一人拿着信物来找你。”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我在上海杀了日本特务,救了从731逃出来的证人,现在被他们全城通缉。如果我有二心,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险吗?”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就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我是不是清白的,你可以试。你们这儿有伤员,我来治!缺药,我来想办法弄!我没有别的本事,就这双手,这手艺,敢拿出来给你看!”
话音刚落,谷里变得更加寂静。连风似乎都停止了吹拂,只剩下那些操练汉子们压抑的呼吸声。
麻明福的目光依旧沉沉的,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骨头缝里去。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足足一分钟,赵佳贝怡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但她的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突然,麻明福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茅屋的门口,下巴往里面一点:“屋里有个兄弟,烧了三天,伤口烂得流脓,之前请的郎中说没救了,准备挖坑埋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去看看。”
赵佳贝怡明白,这既是考验,也是她唯一的生机。她没有犹豫,立刻抬脚向茅屋走去。就在她即将掀开门帘的那一刻,麻明福在她身后补充了一句:“治不好,你就跟他一块儿埋。”
声音虽然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地上,“咚”的一声,震得人心头发紧。
赵佳贝怡的手顿了顿,但她没有退缩,而是猛地掀开了门帘。
屋内的光线昏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扑鼻而来,呛得她几乎要窒息。地上铺着一堆干草,一个汉子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他蜷缩成一团,身体颤抖着,仿佛一条脱水的鱼。
“咳咳……”汉子的咳嗽声非常剧烈,每一声咳嗽都伴随着他胸口的剧烈起伏,嘴角溢出的黑红色痰液,显示着他病情的严重。
赵佳贝怡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汉子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却泛着紫,呼吸急促得像拉破的风箱。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跟烙铁似的。
“把大衣掀开。”她朝旁边守着的一个年轻汉子说,声音坚定而有力。
那汉子愣了愣,显得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赵佳贝怡,又往门外瞅了瞅,似乎在评估情况。最终,他似乎被赵佳贝怡的坚定所打动,才犹豫着把破军大衣拉开。
赵佳贝怡倒吸了口凉气。汉子的肚子上缠着圈破布,布早就被血浸透了,黑乎乎的,还在往外渗着黄脓,上面爬着几只蛆虫,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她的心里不禁一紧,但还是强压着胃里的翻腾,声音尽量稳着。
“伤了多久了?”她强压着胃里的翻腾,声音尽量稳着。
“三天前跟鬼子巡逻队干仗时被刺刀捅的。”年轻汉子的声音有点哑,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痛苦,“郎中来看过,说伤口烂到肠子里了,没救了……”
赵佳贝怡没再说话,从包袱里掏出小刀,又摸出个小瓷瓶——里面是她用空间酒精泡的药棉。她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又用酒棉擦了擦,然后深吸口气,捏住那圈破布,猛地一扯!
“啊——!”干草上的汉子疼得惨叫一声,眼睛猛地瞪圆,全是血丝,手胡乱抓着,差点抓到赵佳贝怡的胳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让人心生怜悯。
“按住他!”赵佳贝怡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旁边的年轻汉子赶紧扑上来,死死按住了伤兵的肩膀。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似乎知道这关系到伤兵的生死。
破布扯开,伤口彻底露了出来。一个铜钱大的窟窿,周围的皮肉烂得发黑,黄脓混着血往外冒,腥臭味更浓了。赵佳贝怡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内脏。她的心里不禁一沉,这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确实凶险。换了普通郎中,真就是等死的份。但赵佳贝怡不是普通郎中。她摸了摸腰上的令牌,又看了看伤兵痛苦的脸,咬了咬牙。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从空间里悄摸取出磺胺粉,又混了点能生肌的草药粉末,这是她压箱底的东西,药效比之前给铁牛用的强十倍。她先用干净的布把伤口周围的脓和血擦干净,动作快而稳,哪怕伤兵疼得浑身抽搐,她的手也没抖一下。
擦干净了,她把配好的药粉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又撕了块干净的布,紧紧缠上。做完这一切,她才直起身,后背的衣服已经能拧出水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能不能活,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还有……麻明福信不信她。
“找块干净的布,蘸着凉水,给他擦擦额头和胳肢窝,物理降温。”她对年轻汉子说,“再烧点开水,放凉了,给他喂点,能喝多少是多少。”
年轻汉子愣愣地点头,赶紧忙活去了。他似乎被赵佳贝怡的果断和专业所打动,开始认真执行她的指示。
赵佳贝怡看着躺在干草上的伤兵,他的呼吸好像平稳了点,没刚才那么急促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能不能活,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还有……麻明福信不信她。
她定了定神,转身往门外走。掀门帘的时候,手有点抖。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她不能有丝毫的失误。
门外,麻明福还站在那儿,操练的汉子们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伸长脖子,跟看耍把戏似的。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似乎都在等待着赵佳贝怡的下一步。
“怎么样?”麻明福的声音依旧沉沉的,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赵佳贝怡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药用上了,能不能活,看今晚。要是烧能退下去,就有救。”
麻明福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眼神里的东西复杂得很,有怀疑,有审视,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松动。他似乎在评估赵佳贝怡的能力和她所使用的治疗方法。
谷里的风又起来了,吹得茅屋顶的草“沙沙”响。赵佳贝怡站在那儿,等着麻明福的判决,心里像揣了面鼓,“咚咚”直敲。她知道,这一步踏对了,就能找到落脚的地方;踏错了,就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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