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还沾着玄曜元神碎裂时的星屑,识海中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他踉跄半步,右手本能地按住心口——那里的皮肤下正翻涌着滚烫的数据流,像是有千万条银线在血肉里穿梭游走。
九狱塔第八层的塔门裂得更开了,一道幽蓝的光雾从门缝里渗出,顺着经脉直冲天灵盖。
嗡——
玄天鉴突然从掌心浮起,镜面的玉色褪去,化作一张由金线编织的大网。
林渊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影刹的黑刃还悬在半空,每一道刀纹里翻涌的魔气都清晰可见;远处盟中修士举着法器的手停在劈砍的姿势,连飞溅的血珠都凝固成暗红的宝石。
这是......命运织网?他的声音发颤。
器灵曾说过,九狱塔每一层都对应天道的一道枷锁,第八层开启时,被封印的命运权柄会重见天日。
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这张无形的网正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将整个战场纳入其中。
玄曜的身体还未完全冷却。
这个命轮圣殿的大祭司瘫在焦土上,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却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的手指抠进泥土里,指甲缝渗出黑血:原来......原来你才是那口井的钥匙......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玄曜临死前指向虚空的手,想起器灵说的太渊是曾经的至高天道,此刻所有线索在识海里炸成火花——九狱塔是天道的囚笼,而他,是被囚者的转世?
一声暴喝撕裂凝滞的时空。
影刹的黑刃终于冲破命运织网的牵引,带着摧山之势劈向林渊心口。
这个圣殿高手的眼眶几乎要裂开,脸上的疤痕因暴怒而扭曲成蜈蚣状,连腰间悬挂的十二枚命牌都在剧烈震颤——那是他用十二位天骄的命格祭炼的凶器。
林渊没有躲。
他望着影刹因急冲而泛红的眼白,望着黑刃上流转的死亡气息,忽然笑了。
命运织网在他识海里展开的刹那,他已经到了接下来的三息:影刹会在0.7息时调整劈砍角度,1.2息时黑刃会触到他的道袍,1.9息时......
他屈指一弹。
因果逆转的能力如潮水般涌出。
影刹的黑刃突然顿在半空,刀刃上的魔气倒卷着窜回他的经脉。
这个以狠辣着称的圣殿高手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武器调转方向,锋利的刃口重重扎进他的左肩。
鲜血溅在林渊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回神。
影刹捂着伤口后退,黑刃还插在肉里,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却仍咬着牙举起右手——那里握着一枚刻满咒文的青铜铃。
没用的。林渊擦去脸上的血,声音冷得像淬过冰,在命运织网里,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早被我看穿。
玄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扣住了自己的命门,指甲几乎要戳进丹田:小友......你以为困住我就能掌控命运?他的瞳孔里浮起暗红的纹路,那是命格反噬的征兆,命轮圣殿的命格核心......是用三千八百个世界的气运养出来的......
林渊的呼吸一滞。
他能感觉到玄曜体内有三道虚影在挣扎,那是被圣殿囚禁的命格精华,每一缕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哀嚎。
命运织网突然收紧,金线如活物般钻入玄曜体内,试图将那些虚影牵引出来——这是他补全自身命运的关键。
玄曜的身体弓成虾米,额头的青筋凸起如蛇。
他的右手死死攥住胸口的断剑,鲜血流过指缝,在地上洇出诡异的咒印,你要这些气运?
好......好啊!他突然抬头,眼底的暗红几乎要溢出眼眶,但你得先接住......
林渊的识海突然刺痛。
他看见玄曜体内的命格虚影正在融合,三道光影重叠成一个狰狞的鬼脸,獠牙上滴着墨绿色的毒液——那是被怨气污染的气运。
命运织网的金线触碰到鬼脸的瞬间,竟发出刺啦的灼烧声。
这不可能!林渊皱眉。
他分明记得玄天鉴说过,命运织网能吞噬一切非本源的气运,可眼前这团东西......
哈哈哈哈!玄曜的笑声里带着疯癫,你以为我千年搜集的只是气运?他的指尖开始发黑,那是命格核心即将崩溃的征兆,这些都是被更高处污染的......
林渊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在识海里剧烈震动,第八层的门缝又裂开几分,有更灼热的力量涌进经脉。
此刻他终于明白玄曜临死前的话——命轮圣殿不过是棋子,真正的棋手,是在混沌海那口古井之后,污染气运的存在。
影刹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他拔出左肩的黑刃,伤口处的血却不再流出,反而凝结成暗红的晶块。
这个重伤的高手盯着林渊,突然露出森然笑意:大祭司说过,若他陨落......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是喉咙里塞了碎铁,便引爆命格核心,与敌同归于尽。
林渊的心脏猛跳。
他望着玄曜逐渐发黑的指尖,望着影刹眼里的疯狂,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命轮圣殿的决绝。
命运织网虽然能掌控命运轨迹,却无法阻止一个人用命换命的决心。
玄曜的手指已经按上丹田。
那里有一团幽蓝的光在流转,那是命格核心的所在。
林渊能清晰感知到,那团光里蕴含着足以摧毁整个秘境的力量。
他握紧玄天鉴,镜面的金线突然暴涨,试图缠住玄曜的手腕——但太迟了。
玄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林渊的识海传来轰鸣,九狱塔第八层的门缝彻底裂开。
一道金光从塔内涌出,在他周身形成护罩。
而玄曜体内的命格核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玄曜的“爆”字刚落,林渊的识海便如遭重锤。
命运织网在他意识深处疯狂翻涌,金线穿梭间早将接下来的三息轨迹铺陈在眼前——玄曜丹田处那团幽蓝的光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其核心跃动着的,是三千八百世界气运被污染后凝结的毒瘤。
“早料到你会鱼死网破。”林渊喉间溢出低笑,指尖的玄天鉴突然泛起灼热的温度。
他在命运织网展开的刹那便已推算出玄曜的决绝,此刻右手结出一道晦涩法印,镜身的金线骤然凝聚成一支光箭,“去!”
光箭撕裂虚空,精准刺入玄曜丹田。
本已膨胀至极限的光核猛地一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强行束紧。
玄曜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按在丹田上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不可能……这是我用三百年祭炼的命格核心!”他的声音带着破音,喉间溢出黑血——那光箭正以恐怖的速度抽离他与光核的联系,每一丝力量的剥离都像在刮他的骨。
“你的算计,在命运织网下不过是透明的棋局。”林渊一步踏前,靴底碾碎焦土中的残剑。
他能清晰感知到玄天鉴传来的热流——被封印的命格碎片正顺着光箭涌入镜中,那些被污染的气运在金线的灼烧下发出刺啦声响,却仍有一缕缕黑丝试图反噬。
他眉峰微拧,左手掐诀按在胸口,九狱塔第八层的幽蓝光芒顺着经脉涌出,与玄天鉴的金光交织成净化之网。
“不!”玄曜突然仰头暴喝,周身气势猛地一涨。
他背后浮现出十二道虚影,正是被他祭炼的十二位天骄命格。
那些虚影此刻竟挣脱了命牌的束缚,化作血色锁链缠向光箭:“我以命牌为引,以天骄为祭——”话音未落,锁链突然崩断,虚影在金光中碎成星屑。
玄曜的鬓角瞬间染白,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蔓延,化神巅峰的气势暴跌至元婴中期,“你、你到底……”
“斩!”林渊断喝一声。
归墟剑自他背后出鞘,剑身上流转的银芒照亮整片战场。
这柄伴随他从矿洞杀到中州的仙剑此刻震颤如龙吟,剑意所过之处,虚空裂开蛛网状的裂痕。
玄曜与命格核心之间那根细若游丝的联系应声而断,他的身体如被抽去脊梁,“噗通”跪在地上,嘴角的黑血止不住地往下淌。
就在此时,林渊的识海突然一热。
九狱塔第八层的门缝中涌出一道流光,在他意识里凝成一幅画面:混沌之气翻涌的彼岸,一座高达千丈的巨碑静静矗立,碑身刻满扭曲的命格符文,每一道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封印。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那碑的轮廓,竟与九狱塔底层的刻痕有七分相似!
“那便是‘太渊碑’。”器灵天镜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带着罕见的郑重,“命格源头的封印之所,也是……”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力量截断。
林渊的指尖不自觉地按上眉心,九狱塔的震动突然加剧,第八层的塔门又开了一线,有若实质的信息涌入脑海——太渊碑镇压的,是被污染的至高天道残念?
而命轮圣殿千年搜集气运,竟是为了破解这道封印?
“咳……”玄曜的咳嗽声将林渊拉回现实。
此刻的大祭司形如枯槁,原本红润的面容灰败如纸,连神识波动都微弱得几乎不可查。
他抬头望向林渊,眼底的疯狂褪去,只剩一片死灰:“你赢了……但太渊碑的封印……”他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虚空,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林渊凝视着玄曜的残魂——那团即将消散的幽光中,还缠着几缕黑丝,分明是被污染的气运残留。
他眯起眼,玄天鉴突然从掌心浮起,镜面朝下对准玄曜眉心。
一道淡金色的光纹没入其中,将残魂稳稳镇压:“留你一命,不是慈悲。”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锥,“太渊碑的秘密,命轮圣殿的后手……你得一一说清。”
远处,影刹的黑刃“当啷”坠地。
这个曾死战不退的圣殿高手此刻瘫坐在地,望着林渊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张了张嘴,最终垂下头,任由冲上来的九霄盟修士用锁魂链捆住双手。
战场的喧嚣渐远,林渊却听见识海中九狱塔的嗡鸣更甚,第八层塔门后,那座太渊碑的虚影正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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