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顾御史与林晚晴勒住马时，铠甲上的雪粒已在戈壁的热浪中融成水渍。两人来不及卸甲，便直奔新帝的议事帐——帐内烛火通明，西域都护府的急报铺满案头，新帝正盯着地图上斡难河与敦煌的连线，指尖在“草原四部”与“圣火教”的标记间反复摩挲。
“陛下！”顾御史掀帘而入，声音带着奔袭后的沙哑，“草原四部已定于三日后在斡难河会盟，李昭的暗司用‘牵机毒’杀乃蛮部异己，以三千石粮、五十副铠甲拉拢克烈部，还送蔑儿乞部十名中原女子与关中土地承诺，弘吉剌部则被威逼‘不合作便遭吞并’，四部已集结五万骑兵，只待会盟后南下！”
林晚晴上前一步，将从乃蛮部带回的银碗递上，玉佩仍在掌心发烫，草原方向的戾气仿佛透过碗沿渗出：“这碗里的‘牵机毒’与暗司所用一致，圣火教还为暗司提供毒药与木盒，他们约定——圣火教袭扰敦煌牵制兵力，草原骑兵从漠南直扑长安，两面夹击！”
新帝捏紧银碗，指节泛白。帐内的气氛骤然紧绷，西域都护府的参军忍不住开口：“陛下，敦煌现有兵力仅八千，若圣火教来袭，恐难抵挡；漠南驻军虽有一万，面对五万草原骑兵，也只是杯水车薪，一旦两线开战，咱们……”
“慌什么！”新帝打断他，目光扫过帐内，“李昭的棋看似周密，却有两处致命破绽——其一，草原四部本就有牧场之争，克烈与乃蛮积怨多年，不过是被粮与利暂时绑在一起；其二，暗司的三千石粮需从西域粮窟转运，只要截断粮道，四部没了粮食，联盟自会瓦解。”
他抬手在地图上划出两道线：“顾御史，你带三千精锐，即刻前往西域粮窟与斡难河之间的黑风口——那是暗司运粮的必经之路，务必在此设伏，烧毁粮车，断草原的粮源；林姑娘，你随西域都护府使者去弘吉剌部，弘吉剌部势力最弱，且与中原素有互市往来，你用玉佩感应暗司踪迹，趁机向其首领说明利弊，许以双倍互市份额，劝其退出会盟；至于敦煌，朕亲自坐镇，调周边郡县兵力驰援，抵挡圣火教！”
众人领命，正要退下部署，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侍卫长匆匆进来，脸色铁青：“陛下！刚在城门口抓获一名形迹可疑的商贩，从他身上搜出这封密信——是写给暗司的，上面记着咱们刚才的部署！”
新帝接过密信，展开一看，字迹潦草却精准——顾御史去黑风口、林晚晴去弘吉剌部、敦煌调兵驰援的计划，竟全被泄露！“帐内有内奸！”顾御史猛地拔出佩刀，目光扫过帐内众人，“刚才议事的只有咱们几人，密信绝不可能外传！”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参军们面面相觑，西域都护府的副将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露出一角“燕”字铜环的痕迹！“是你！”林晚晴的玉佩突然发烫，戾气直指那名副将，“你是暗司的人！”
副将脸色骤变，拔出短刀就往帐外冲，却被侍卫按在地上。新帝走到他面前，冷声道：“李昭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朝廷！”副将咬牙不答，突然猛地撞向柱子，当场气绝——嘴里还残留着“牵机毒”的苦涩味。
“线索又断了。”顾御史看着副将的尸体，眉头紧锁，“密信已送出，暗司定会提前防备，黑风口的伏兵计划怕是要落空。”
林晚晴摸了摸玉佩，草原方向的戾气突然变得杂乱，像是暗司在调整运粮路线：“陛下，暗司虽知道部署，但他们不知道我的玉佩能感应粮道。我可以不去弘吉剌部，直接去黑风口附近，凭玉佩找出他们新的运粮路线，配合顾御史设伏。”
新帝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你与顾御史同行，务必小心——暗司既知计划，定会在粮道设伏；弘吉剌部那边，让使者单独前往，许以更优厚的条件，尽量拖延他们会盟的时间。”
次日黎明，顾御史与林晚晴带着三千精锐，往黑风口进发。戈壁的风卷着沙尘，模糊了前路，林晚晴的玉佩始终发烫，却比之前更杂乱——暗司果然改了路线，粮道不再走黑风口，而是往更偏僻的“死亡谷”去。
“死亡谷地势险峻，两侧是悬崖，谷底只有一条窄路，若是暗司在悬崖上设伏，咱们进去就是死路。”顾御史勒住马，望着远处雾气弥漫的死亡谷，“但若是不进去，就断不了粮，草原四部会盟后，五万骑兵南下，长安就危险了。”
林晚晴闭上眼，玉佩的烫意突然集中在谷底东侧——那里有暗司的气息，却没有草原部落的戾气，像是只有暗司的人在守粮道。“他们只派了暗司的人守粮，没带草原骑兵。”她睁开眼，语气坚定，“咱们可以分两路——一路精锐从谷底正面吸引火力，另一路绕到悬崖上，居高临下突袭，定能烧毁粮车！”
顾御史点头，立刻分兵。精锐们悄悄绕到悬崖两侧，林晚晴则跟着正面部队，往谷底走去。雾气越来越浓，谷底传来驼铃的声响——暗司的粮队来了！为首的正是暗司统领鬼手，他骑着马，腰间挂着“燕”字铜环，身后跟着数十辆粮车，每辆粮车旁都站着手持弯刀的暗司成员。
“放箭！”顾御史一声令下，谷底的精锐们射出弓箭，粮队的暗司成员立刻举盾反击。就在这时，悬崖上的精锐突然冲下来，弯刀劈向暗司成员，谷底顿时乱作一团。鬼手见状，抽出短刀就要去烧粮车——他竟想毁掉粮食，不让朝廷得到，也不让草原部落拿到！
“拦住他！”林晚晴冲上去，玉佩的烫意让她精准避开鬼手的弯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鬼手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就要往天上放——那是给草原四部报信的信号！顾御史眼疾手快，一刀斩断他的手腕，信号弹掉在地上，火星溅起，却没来得及升空。
暗司成员见统领被擒，纷纷弃械投降。顾御史让人清点粮车，果然是两千石粮食，足够草原四部支撑半个月。“烧了粮车！”他下令，火焰很快在谷底燃起，浓烟冲上天空，映红了戈壁的晨光。
林晚晴押着鬼手，玉佩突然剧烈发烫，草原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戾气——斡难河的会盟，怕是提前了！她抬头望向东北方，远处的天际线隐约有马蹄扬起的沙尘，像是五万草原骑兵，正朝着漠南的方向移动。
“顾大人，咱们得尽快赶回敦煌！”林晚晴声音发紧，“草原四部没了粮食，定会提前南下，想趁咱们没防备，突袭长安！”
顾御史点点头，押着鬼手，带着精锐往敦煌赶。火焰还在谷底燃烧，浓烟在风里散开，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草原大战，敲响了警钟。而敦煌城内，新帝正站在城楼上，望着东北方的沙尘，手里攥着那封泄露的密信——他知道，这场关乎天下安危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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