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吕茅回味着孙雪娥温馨的味道甜甜入睡。
第二天，又到了“美人糕”投票揭晓的日子。
结果毫无悬念，知县夫人何等圆滑，提名时就想好了。
吴月娘本身有西门府正室身份的加持，对手又是新进门的三房孟玉楼和青楼女子李桂姐，这第一名几乎不用脑子都能想到。
本次的“美人糕”得主，正是西门庆的大娘子，吴月娘。
消息传出，西门庆府上一片“喜庆”，下人们纷纷向吴月娘道贺。
吴月娘虽知这其中少不了商业吹捧，但听说这“美人糕”配的是才貌双馨的女子，能当选面上也颇有光采，心中自是受用。
只不过那爱出风头的潘金莲免不了又摔碎了几套杯盏。
而吕茅这边，早已准备好了特制的“美人糕”。
与以往不同，他这次决定亲自上门送货。
“东家，您真要亲自去？那西门庆正在家，怕是……”
郓哥儿有些担忧。
“怕什么？”
吕茅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正是要趁他在家，才好把这出戏唱下去。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吕茅提着精心包装的食盒，昂首阔步，第二次在西门庆在家时踏入了西门府的大门。
门房见是武大郎，虽有些诧异，但听闻是来给大娘子送“美人糕”的，也不敢怠慢，连忙通报进去。
倒是玳安居然已经边缘化到与门房混在一起了，看见武大郎居然有胆上西门府来，眼神复杂。
此时，西门庆正与吴月娘在厅中说话，听闻武大郎亲自来送点心，两人都是一愣。
西门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哦？这矬子竟敢上门？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吕茅稳步走进厅堂，目不斜视，先是对着坐在上首的吴月娘躬身一礼。
“恭喜西门大娘子荣获‘美人糕’，这是全清河县百姓投票的结果，大娘子人美心善乃是众望所归，小可特来奉上点心，聊表心意。”
吴月娘见吕茅比起之前更加举止得体，不卑不亢，更主要的是面容居然也英俊了不少，心中也是暗暗称奇，看来他的佛缘的确不浅。
吴月娘微微颔首。
“有劳武家大哥了。”
这时，吕茅才仿佛刚看到旁边的西门庆，转身拱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显疏离的商业式笑容。
“原来西门大官人也在家。幸会。”
西门庆大马金刀地坐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武大郎，你真是好兴致，亲自送货上门。怎么，糕饼行生意如此清闲了？哦，对了，听说百丰磨坊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
他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试探。
吕茅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和“强撑”。
他叹了口气道：“唉，不瞒大官人，确实遇到些难处。生意难做啊。”
他话锋一转，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又像是为了展示诚意，急忙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造型别致的“美人糕”。
然后又对吴月娘说道：“大娘子请看，这点心要趁鲜食用。其实不光是外形，口感也极为重要。就像小店那铜锣烧，之所以松软可口，秘诀全在于发粉的调配和火候的掌握。”
他看似无意，却故意将“发粉的调配”这几个字说得清晰了些。
果然，西门庆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但他仍故作不屑。
“哼，些许小道，有何稀奇。”
吕茅仿佛没听出他的不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说到手艺，贵府上的四娘孙雪娥娘子，真是心灵手巧。前几次来我店中帮忙，一点就通，学得极快，帮了大忙。”
他故意将话题转到孙雪娥身上。
“说起来，还要多谢西门大官人慷慨，肯让四娘出来指点。你也知道，我们男人虽然做得出味道却做不出细腻的造型，这些雕花装裱全是四娘教的，若没有四娘帮忙稳住那几日的场面，我这小店怕是更难熬了。”
他这番话，明着是夸孙雪娥，感谢西门庆，实则句句都戳在给西门庆传递引导信息。
第一：铜锣烧好吃的关键在于发粉，与手艺没有关系。
第二：强调了孙雪娥的作用仅限于雕花和裱功，没有掌握实际商业机密。
第三：暗示了自己目前处境“艰难”。
在西门庆听来，这简直就是武大郎走投无路，开始变相示弱讨好了！
不过他心中并没有放松警惕，这矬子这就撑不住了？居然主动透露关键信息。
等等，他主动上门，还提起孙雪娥，莫非孙雪娥在这其中扮演了重要作用？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主动找到李知县强行索要孙雪娥前去帮忙。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继续让孙雪娥再从中套出一些信息来。
西门庆心中迅速盘算，脸上却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虚伪的笑容。
“这话倒是过奖了，既然雪娥还能帮上点忙，日后若有什么需要，让她再去指点一二也无不可。”
吕茅就等着这句话呢。
“西门大官人果然宅心仁厚，实不相瞒，眼下糕饼行确实离不开四娘子。”
“哦？这是为何？”
西门庆来了兴趣。
“哎，还是这雕花装裱的手艺，没有四娘子指点，做出来的蛋糕始终达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本来想着让四娘子把这雕花的手艺传授给店上的几个女工，又怕耽搁了西门府的正事儿……”
西门庆听了吕茅的话，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兴趣瞬间冷却。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失望。
“雕花装裱？”
他几乎觉得自己被耍了。
他还以为孙雪娥那贱人真掌握了什么核心机密，闹了半天，居然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妇人手艺！
这等技艺，他西门庆花点银子，莫说民间巧手，就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也能请来几个！
武大郎一介平民或许视若珍宝，在他西门大官人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如此看来，孙雪娥的价值，也就仅限于此了。
一旦武大郎找到替代的人手，或者她自己带出了徒弟，那这枚棋子就彻底成了废子。
与其留着一个早已厌弃、还可能暗中与外人勾连的妾室在府里碍眼，不如趁她还有点用处的时候，狠狠榨取最后的价值！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贪婪的念头在西门庆脑中成型。
用孙雪娥，换武大郎手里真正值钱的东西——比如，那铜锣烧的秘方，尤其是那关键的“发粉调配”之术！还有那烤炉的“控温细节”！
这些才是能下金蛋的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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