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囚室,硬板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味道。许沁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连日来的审讯、判决、以及未来数年牢狱生活的恐惧,让她身心俱疲,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然后,她跌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在梦里,她依旧是许沁,但命运却截然不同。孟家没有出现一个叫孟芷的女孩,付闻樱虽然严格,却始终将她视为唯一的女儿悉心培养。她顺利完成了学业,成为了一名医生。梦里,她穿着白大褂,忙碌在医院的走廊里,气质清冷,却带着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纯粹。而梦里,还有一个清晰的身影——宋焰。他不再是那个混混,而是一名英勇的消防员,眉眼间的戾气被坚毅所取代。他们相爱了,爱得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反抗孟家的安排。梦里,有孟宴臣痛苦而隐忍的眼神,有付闻樱的失望和阻拦,但最终,她和宋焰似乎冲破重重阻碍,走到了一起。梦里,有宋焰为她煮的白粥,有在破旧楼道里的拥抱,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认为爱情高于一切的决绝……
“沁沁,我带你走,离开孟家,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许沁,除了我,谁还会这么爱你?”
“……”
梦境支离破碎,却又情感汹涌。那种被炽热爱着的感觉,那种为了爱情对抗全世界的悲壮感,是如此真实,几乎让她在梦中落泪。
突然,场景切换。她看到梦里的自己和宋焰,在经历了种种之后,生活似乎归于平淡,但琐碎和观念的差异开始显现。梦里偶尔也会有为钱发愁的困窘,有面对孟家时那种挥之不去的自卑和隔阂,但梦里的自己,似乎总是用“爱情”来麻痹一切,固执地认为这就是幸福。
“啊!”许沁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
囚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冰冷的铁栏杆、灰败的墙壁、还有身边其他女囚沉睡的鼾声……这一切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心口发疼。
如果……如果当初孟家没有放弃她,如果付闻樱继续管着她,她是不是真的能成为梦里那个光鲜亮丽的医生?如果宋焰是梦里那个正直勇敢的消防员,他们的人生会不会完全不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对比此刻身陷囹圄、与一个同样沦为阶下囚的宋焰相互怨怼的现实,那个梦境的美好和悲壮,形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
“是真的……那一定是真的……”许沁喃喃自语,眼神开始变得恍惚,“那才是我的命运……是孟芷……是孟家……是他们偷走了我的人生!偷走了我和宋焰本该有的幸福!”
她完全忽略了梦中那些潜藏的龃龉和现实压力,只抓住了那些被爱情包裹的、虚幻的闪光点。现实的巨大失败和不堪,让她急需一个更“合理”、更“悲情”的解释来安抚自己支离破碎的灵魂。这个突如其来的梦境,恰好为她提供了完美的素材。
她开始将梦境和现实混淆,并行的记忆在她脑中打架,最终,那个更“美好”的梦境占据了上风。她坚信,那才是她本该有的人生轨迹,是现在的这个世界出了错,是孟芷的出现,篡改了她的命运!
这种扭曲的认知,让她在牢狱中找到了一种诡异的精神支柱。她不再仅仅是怨恨孟家的“抛弃”,更是怨恨他们“夺走了”她幸福的另一种可能。她对孟芷的恨意,达到了新的高度——那不仅是取代,更是掠夺!
当宋焰在另一个监狱通过极其有限的途径收到许沁辗转传来的口信时,他先是莫名其妙,随即在许沁那种近乎疯魔的描述中,也将信将疑。在漫长的刑期和绝望中,谁不渴望一个更美好的“前世”来慰藉呢?更何况,这个“前世”里,他不再是社会底层的渣滓,而是受人尊敬的英雄,还得到了那个他曾经觉得高不可攀的“孟家小姐”死心塌地的爱。
于是,在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中,这两个人,靠着编织和深信这个虚妄的“前世”故事,来对抗现实的残酷。他们通过信件(内容受到严格检查,只能隐晦提及)互相强化这种信念,在放风时望着四角天空,幻想着另一个时空里的“幸福”。
许沁在狱中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但眼神时而空洞,时而闪烁着一种异常明亮、却令人不安的光。她会对着墙壁低声呓语,说着一些关于医院、消防车、白粥之类旁人听不懂的话。同监舍的人都觉得她疯了。
而外面的世界,时光依旧冷漠地流逝。那个她曾经渴望又怨恨的家庭,依旧沿着既定的轨迹,稳固而显赫,事业如日中天。关于他们的消息,偶尔会透过有限的渠道传到监狱,都昭示着那个世界的繁华与遥远,与她所在的深渊形成残酷的对比。
没有人会记得,也不会有人关心,在某个冰冷的监狱深处,一个叫许沁的女人,正抱着一个自欺欺人的幻梦,在怨恨和虚妄中,一点点耗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她和宋焰,就像两滴污水,终于彻底干涸在了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们的人生,早已被自己的选择注定。善与恶的代价,从未混淆。孟家的世界依旧稳固辉煌,而许沁与宋焰的故事,则以其最不堪的面目,仓促地迎来了必然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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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粉丝宝宝的要求写了许沁、宋焰番外,到这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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