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日历一页页翻向那个沉甸甸的日期。孟宴臣和白芷的“望乡概率云干预计划”在高度保密和精密的算计下,如同暗流般悄然推进。
国坤集团在望乡的投资稳步落实。一个打着“扶持绿色科技,助力乡村振兴”旗号的生态农业科技园项目率先启动,选址刻意避开了地质活跃带,并采用了远超当地标准的抗震设计。孟宴臣几次亲赴望乡考察,每一次行程都经过白芷的精密计算,确保与当地政府、学校的接触“自然而然”地加深。他以个人名义捐赠的“校园安全基金”,为几所抗震能力最薄弱的多镇小学进行了紧急加固,并更换了陈旧的消防设施。这些举动赢得了当地的好评,并未引起任何异常关注。
白芷则化身无形的幽灵,游走在数据的海洋。她利用超脑的强大算力,分析着望乡的人口流动、建筑结构、交通网络,甚至天气模式。她设计了一系列环环相扣的“巧合”,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完美,经得起推敲。最难的部分是时间点的把握——既要确保在地震发生前足够多的人被引导至安全地带,又不能过早行动打草惊蛇,或让“巧合”显得过于刻意。
就在距离预测日期还有两个月时,白芷监控到一条关键信息:望乡市为了庆祝建市xx周年,计划在新区广场举办一场大型的民间文化庆典活动,初定日期,恰好就在地震发生前5天。
“哥哥,机会出现了。”白芷将信息同步给孟宴臣,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们需要让这个庆典的规模和影响力,扩大到极致。”
孟宴臣立刻行动。他通过集团渠道,以“弘扬传统文化,促进地方旅游”为由,向望乡周年庆典注入了巨额赞助,并邀请了数位颇具影响力的文化名人和明星前来助阵。同时,白芷暗中调整了本地网络的热点推送算法,使关于庆典的期待和讨论在望乡本地论坛和社交媒体上持续升温。一场原本可能只是地方性的活动,迅速升级为全省瞩目的盛事。
与此同时,另一项更关键的“巧合”也在部署。白芷筛选出望乡市区几所建成时间最早、抗震能力最令人担忧的小学和一所老城区医院。她通过层层加密的匿名渠道,向这些机构的负责人发送了“内部消息”,暗示在庆典期间,可能有“重要上级部门”会进行“不打招呼”的安全工作突击检查,重点就是老旧建筑的安全隐患。为了避免“出丑”,建议这些单位提前组织人员疏散演练,或者干脆利用庆典假期,将人员暂时转移至更安全的新建场馆进行“集体活动”或“临时体检”。
这是一步险棋,但基于对体制内行事逻辑的精准把握,白芷的“建议”成功地引起了相关负责人的重视。虽然有人将信将疑,但“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加上庆典带来的天然便利,使得这几处最危险的地点,开始悄然酝酿着在地震发生前将人员暂时清空的计划。
距离 7月23日还有三周。孟宴臣的焦虑与日俱增,他频繁地梦见前世的惨状,却又必须在人前保持绝对的镇定。白芷成了他唯一的支柱。她不仅冷静地推进着计划,也时刻监控着孟宴臣的心理状态。在他深夜被噩梦惊醒时,她会无声地握住他的手,或是紧紧抱住他,用她存在本身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然而,就在一切似乎按计划进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量出现了。孟宴臣在一次常规商业会谈中,偶然遇到了一位国内顶尖的地质学家。闲谈中,这位学者提及,他所在的团队监测到望乡所在的断裂带近期出现了“一些值得关注的微小应力变化”,但“目前仍在正常波动范围内”,相关报告也只是作为内部资料存档,并未引起高层重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孟宴臣和白芷心中炸响。科学监测数据开始出现异常征兆!这既侧面印证了孟宴臣记忆的准确性,也带来了新的风险——如果官方监测到更明显的迹象,是否会提前采取行动?或者,如果他们此时的布局与官方的监测结果产生某种关联,是否会引火烧身?
“计划不变,”白芷在快速评估后得出结论,“官方目前的判断仍是‘正常波动’,不会采取大规模行动。我们的‘巧合’必须赶在官方可能采取任何实质性预警之前发生。现在,时机更重要了。”
18日(距离地震还有5天),望乡建市周年庆典盛大开幕。在国坤资本和幕后推手的运作下,庆典规模空前,吸引了周边市县的大量游客,新区广场及周边人山人海,充满了节日的气氛。而与此同时,那几所被“暗示”过的学校和医院,也“恰好”利用假期,组织学生和部分病患进行了疏散演练或临时转移。一切都在喧嚣和看似合理的日常中进行。
孟宴臣和白芷没有亲临现场。他们坐在千里之外的家中书房里,通过白芷入侵的市政监控系统和社交媒体实时画面,紧张地注视着望乡。看着屏幕上热闹非凡的广场,再看看那些暂时空置了的危旧校舍和医院老楼,孟宴臣的手心全是冷汗。
“概率云分布正在向积极方向偏移。”白芷紧盯着数据流,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孟宴臣能听出那平静之下的一丝紧绷,“预计将有比原定命运轨迹多出约8.3%的人口,在关键时间点处于相对安全区域。”
8.3%……这背后是成千上万个可能被挽回的生命。孟宴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们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或者说,交给那无法改变的、狂暴的自然之力。
23日,下午。望乡的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庆典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城市恢复了日常的节奏,但仍有不少外地游客滞留,新区依旧比往常热闹。学校还在假期中,那些被临时转移的人员也尚未完全返回。
孟宴臣和白芷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电视,也没有交谈。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敲在心头。孟宴臣紧紧握着白芷的手,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不断跳动的数字时间上。
14时28分。
前世,就是这个时刻。
什么也没有发生。窗外是他们所在城市一如既往的平静。
孟宴臣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是记忆出错了吗?还是他们的干预产生了未知的蝴蝶效应,改变了地震发生的时间甚至……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的手机、白芷的手机、甚至书房里的电脑,几乎在同一时刻,疯狂地响起了刺耳的地震预警警报声!来自国家地震台网的官方预警信息,赫然显示着:
地震预警:西南地区望乡市附近,预计强烈震感即将到达,请紧急避险!
几乎是警报响起的同时,孟宴臣甚至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晃动——这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地震波,经过漫长距离衰减后,传来的最后一丝余威。
来了!
孟宴臣猛地看向白芷。白芷已经调出了望乡的实时画面——那是她预先设置好的、几个关键地点的监控镜头。
屏幕上,新区开阔地带的人群在短暂的惊慌后,在志愿者的引导下开始有序避险。而另一边,一个老旧校舍的监控画面里,楼房如同被捏碎的积木般,在滚滚烟尘中垮塌……但那里,空无一人。
孟宴臣死死盯着屏幕,眼眶瞬间红了。他一把将白芷紧紧搂在怀里,身体因为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而微微颤抖。
他们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部分。
白芷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超脑后台接收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灾区初步报道,快速进行着损失评估。几分钟后,她抬起头,看着孟宴臣通红的眼睛,用最平静的语气,汇报了一个最不平静的结果:
“哥哥,初步估算。因庆典滞留新区及周边安全区域的人口,以及提前撤离危旧建筑的人员……我们的干预,预计减少了约百分之十一点七的预计伤亡。”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我们……改变了概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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