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听了安子娴有关近亲结婚坏处的科普,自然不敢拿子孙后代开玩笑。加上当初哥嫂的那种丑恶嘴脸,让一向温良恭俭让的余氏,也动了无名肝火。她只是善良,并不是傻子,以得报怨,何以报德?
她冷笑道:麻媒婆,你忘了去年的事了?我和你上门提亲,被人当晦气物,用扫帚扫地出门,那种羞辱我可没忘。请你转告我大嫂,她家门槛高,我家不敢高攀。麻媒婆尴尬的笑笑。
麻媒婆当然没有忘,她们做媒这一行,遭人白眼,受人闲气是家常便饭。就是被人打骂也是常有的。如果没有城墙那么厚的脸皮,顽石一般坚韧的心,怎么能做媒婆?何况有奶便是娘,只要钱到位,受气算个屁。只要给一两银子,痛打五十大板都愿意。
麻媒婆笑容灿烂,用朴蝶流萤扇骚包的扇着风:过去的事还提它做甚。那你是亲哥嫂,我这个外人都不介意,你到是还耿耿于怀。你要不中意你大嫂的女儿,还有你二嫂家的女儿可以挑选。你二嫂说了,把你家子怡嫁给她家老二,她把三女儿嫁给子恒。亲上加亲,连彩礼钱都可以节省了。
要是在以前,朱氏可能会欣喜若狂满口答应,可是听了安子娴说表兄妹结婚会生痴呆儿后,她便有些担忧。何况,现在她家的日子似芝麻开花节节高,她有足够的时间挑儿媳妇和找女婿。
安子恒站起来说:娘,不能答应。二表弟就是个二傻子,都十几岁了说话还不利索。一天到晚脸上不是鼻涕就是口水,恶心死人了。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决不拿妹妹去换亲。
麻媒婆道:余娘子,你二嫂说了。要是看不上老二,老三老四都可以的。她是真喜欢你家子怡,会当她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安子娴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老乞婆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睁着眼睛说瞎话。舅舅舅妈那么好,平时怎么不走动?余氏生孩子都快满月了,也没看到娘家有那个嫂子侄女来探望。
何况,亲上加亲真的要不得。安子恒以后要走出三湖镇,真不忍他这么小就被婚姻羁绊。安子娴道:五婶,别忘了下午我对你说的话,近亲结婚会生痴呆儿。你不想要一堆傻瓜孙子孙女吧?子怡还小,用不着这么快就给她张罗婚事。
麻媒婆道:安姑娘,你自己家兄妹的事,由你做主。难道别人家的事,也由你做主不成?安子娴道:子恒,子怡也是我弟弟妹妹。我就不能提个醒吗?麻媒婆道:他们有父母。人家爹娘都没说什么。
这句话倒还真把安子娴给噎住了。安子恒和安子怡的事,她还真不能做主。毕竟不是亲兄妹,强行做主就有点越俎代庖。可她真不忍心安子恒和安子怡小小年纪,就被婚姻这根绳索给套牢。不能反抗,不能选择,在父母和媒婆的讨价还价中,就结定了他们一辈子的命运。
这时,安子恒的外公余致远开口了:子恒和子怡的婚事,由她姐安姑娘做主。然后,他把头转向余氏:丫头,打消和你几个哥哥家结亲的念头。从此你们是你们,他们是他们。子恒是读书人,以后要找识文断字的女子为妻。安姑娘说得很对,要找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很长,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才能岁月静好,喜乐安康。
余氏抹去眼角的泪水,点头答应。谁没有过豆蔻年华,青春萌动的大好光阴。谁的窗口不曾停留过一轮白月光。谁的胸口不曾藏着一颗朱砂痣?
那时余氏的父亲在家教馆,透过破旧的窗子,她看到一个麻衣少年,手拿书本正襟危坐。少年的侧影如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让人看一眼就心旷神怡。她绣花绣累了,就抬起头,看一眼少年读书识字的侧脸。心情就莫名其妙的欢愉起来。
有一天那少年也发现了她,朝她露出灿烂的笑脸。仿佛天上星辰坠入凡间,世间在无黑暗。又仿佛所有鲜花在一瞬间开放,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香甜。两人就这么隔窗相望,成了彼此的风景。中间隔着一块小小的场院,既像是隔着一片长满荆棘的草地,又像隔着一条无法囚渡的天河。
余致远想成全这对璧人,一个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可是那个学生家拿不出彩礼,而他需要用女儿的彩礼,给二儿子和小儿子订亲。
他只是一个穷教书匠,挣得钱比木匠,泥瓦匠还少。书中的黄金屋,书中的颜如玉,无法拿出来和女儿分享。一两铜臭就能击碎一个饱读诗书的老秀才,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在营营苟苟,鸡零狗碎的生活面前,老秀才的清高和才情,屁都不是。
余氏不怪父亲,听从媒妁之言嫁给了腿有残疾的安有庆。只是那个麻衣读书人的影子,会在午夜梦回时浮现。从年少一直陪她到年老,挥之不去。儿子和女儿如果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配,她决不阻止。如今,父亲开口了,她更加有了倚仗和信心。
麻媒婆兴高采烈而来,垂头丧气离去。心中把安子娴骂得体无完肤,臭丫头,小贱人,小娼妇那都是轻的。农村恶妇骂人的话,比毒蛇还毒舌。
月亮从青蟒山后探出亮汪汪的脑袋,莲花湖沐浴在银子光辉中。今晚被麻媒婆这么一闹,安子山他们也无心读书。安有庆去为民小店关门打烊,众人也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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