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撇了撇:就他那德性,就算有朝一日做了官,第一件事就是六亲不认,和我们这群泥腿子撇清关系。安子娴不由得扭头看子玉,伸出大拇指赞道:就冲你这份独到的眼光,姐一定好好培养你。
两人说笑着掀开草帘子,只看到子怡用麻布替五婶擦汗,五婶脸色惨白,明显是痛苦至极。安子娴忙问:五婶,你怎么样了?肚子开始痛了吗?安子娴前世谈过男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曾有过很长的备孕期,看过很多生育方面的书。结果自己没孕,男友的白月光倒先怀孕了。她只好给人家腾地方。
五婶痛苦的说:下午肚子就开始阵痛。现在痛得厉害了。安子娴站起来,掀开草帘子大声喊:子恒,快去请隔壁的龙大娘。子恒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跑。安子娴对安子山说:子山,快去烧两锅水。一锅烧开,一锅半温就行。安子超说:三弟,你舀水到锅里,我来烧火。给安子娴一叫唤,原本要脱衣睡觉的安家人,又都一个个回到桌子边。
根据尤大娘多年接生经验,算定余氏最早也得等天亮才生产。谁知刚睡下就听到安子恒的叫门声。尤大娘看了余氏一眼,知道是要临盆了,把安子娴,子玉,子怡赶了出来。只留下朱氏帮忙。
安子娴有点坐立不安,她也不知道紧张什么?照理说这里所有的人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老安家的那个安子娴,是否占据了她的身体?是否在那个不愁吃穿的地方,活得潇洒自在?
她有独立的灵魂意识,不应该受原主人的意识支配才是。可是,当她越来越熟练的支配这副身体时,她对安家父母,兄弟姐妹的痛苦,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原来构成身体元素的血脉,才是传承亲情的纽带。父母爱子女,是因为血脉至亲,兄弟姐妹和谐,是因为血脉相同。她身上流的是安家血,无法做到对安家人视而不见。
草帘后面的静悄悄的,余氏并没有发出惨叫声。前世,电视里经常看到女人生孩子时都惨叫不止。其实,就算在现代社会中,农村妇女在家里生孩子,也不会发出惨叫声。很多女人咬破嘴唇都忍着不发声,那是为了女性的尊严。女人生产是伟大而神圣的使命,惨叫并不能减轻痛苦,反倒消耗掉部分力气。
古人把女人生产当作污秽的事,女人也认为生孩子是件丢人的事。特别是那些自己年岁已不小,孩子都长大了的女人。更是把生孩子当做是一种羞耻。只是她们无法避孕,不得不生。余氏都已经做了外婆,她也不想生孩子,连土方法堕胎药都偷偷吃过。可这个孩子就是打不下来。
余氏痛得死去活来,可她不敢叫喊。她的男人,儿子,女儿。还有大伯,太公都在外面。她就算疼死都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她不能给儿女丢脸。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就在安子姻忍不住想掀帘子去查看时。听到孩子哇哇哇的哭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朱氏探出头道:老五,弟妹生了个儿子。五叔愁苦的脸上露出笑容。安子恒心中也欢喜,五房有四个女儿,就他一个男丁,现在他也有兄弟了,不再是独苗难成林。
可是,孩子一直哭个不停,哭得众人心都揪起来。安子娴掀开帘子钻进去,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一个全身通红的小人儿,在干草堆里四肢晃动着挣扎。安子娴惊叫:怎么不把孩子抱起来,他会冻坏的。尤大娘说:胎衣还没掉下,不能剪脐带。
安子娴想起小时候奶奶给她讲过的一件事,奶奶有个小姐妹,在生孩子时难产而死。死因是胎盘缩回子宫,来不及抢救而亡。村里人纷纷议论,是婆家嫌她生了三个女儿,故意在胎盘还没落下就剪脐带。
奶奶说:其实,生孩子时胎盘没掉剪脐带很正常。只要用剪刀缠住剩下的脐带,不让它缩回子宫,对产妇就没事。妇产科医生就这样给产妇接生的。安子娴看过生育科普的影像,听过闺蜜的生儿经。她知道若不帮一下余氏,她一定会大出血而亡。
这里没有妇产科,就算用牛车送到三湖镇,也没地方抢救。她探出头说:子玉,提一桶热水来。子怡,快煮一碗红糖姜水,多放姜糖。回头对尤大娘说:大娘,剪断脐带,把孩子抱起来。尤大娘吓了一跳:丫头,使不得,会出人命的。
安子娴道:再不剪断脐带,孩子大人都快没命了。尤大娘不敢动,安子娴道:大娘,你尽管剪,出了事我负责。尤大娘还是不动,安子娴就一十七八岁的丫头,她能负什么责?安子娴只好把头转向朱氏:娘,你来剪。朱氏也犹犹豫豫不肯剪。
安子娴气恼:我要会剪还需要求你们们吗?你们倒是快点行不行?我这是在救人,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五婶死掉?这时草帘外传来安有庆的声音:尤大娘,三嫂,你们听子娴的,就算出了什事,我们父子绝不怪你们。尤大娘这才哆哆嗦嗦剪断脐带。依安子娴说的话,用剪刀死死缠住剩下的脐带。朱氏用温水洗婴儿。婴儿放在暖水里,终于不哭了。
安子娴绞了一块热麻布,盖在余氏腹部,帮她轻轻的按摩。尤大娘道:姑娘,不能动她的肚子,会大出血的。安子娴笑着对余氏说:五婶,相信我,没事。不会大出血。女人生孩子出点血很正常,是身体在排毒。
这时安子怡端着糖水进来了。安子娴说:五婶,喝点糖水,有了力气,轻轻咳一声,说不定就会出现奇迹。她一边说,一边又换了一块热乎乎的麻布敷在余氏肚皮上。继续给她按摩。余氏在女儿的搀扶下喝完了糖水,全身顿时暖和起来,又有了些精气神。在安子娴的暗示下,果真咳嗽了两声。只觉得一团东西从下体滑落而出,顿感浑身一阵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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