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的日子,如同院中的翠竹,清幽而规律。林晚昭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和工作节奏。比起大厨房的嘈杂繁重,这里更讲究精细和心静。
她有了自己的小案板和小灶台。张妈妈是个很好的老师,话不多,但经验丰富,指点起刀工火候、食材搭配来,往往一针见血。林晚昭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将现代的奇思妙想与张妈妈教导的传统技法小心翼翼地融合尝试。
夏荷是个勤快又有点胆小的小姑娘,负责洗涮打扫和准备基础食材。林晚昭很快和她熟悉起来,偶尔教她些简单的点心做法,夏荷看她的眼神便充满了崇拜。
林晚昭谨记张妈妈的叮嘱,开始尝试制作一些新奇的小食。她用当季新鲜的荠菜和嫩笋,拌入一点细磨的豆腐泥,做成清香扑鼻的“翡翠豆腐羹”;用糯米粉包裹着红豆沙和一小块糖渍金桔,蒸出晶莹剔透、酸甜开胃的“金玉团子”;还尝试着用牛乳、蛋清和一点点蜂蜜,隔水小火慢炖,做出了滑嫩如脂的“奶冻”……每一样都力求精致小巧,口味清爽。
张妈妈尝过后,大多点头认可,偶尔提出改进意见。林晚昭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甚至开始享受这种专注研究美食的平静时光。当然,她时刻牢记规矩,除了小厨房和自己住的小屋,绝不踏足听竹轩其他地方,尤其对侯爷居住的正房,更是敬而远之,连多看一眼都不敢。那位惊鸿一瞥的贵人,对她而言,依旧如同画中仙,遥不可及。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一丝不安打破。
这天上午,林晚昭正在小厨房里小心翼翼地熬制一罐冰糖雪梨银耳羹,准备午后给侯爷润喉。夏荷在院子里洗菜。张妈妈则去了库房清点食材。
忽然,正房那边的方向传来一阵压低的、带着焦虑的说话声。林晚昭本不想听,但那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耳朵:
“……还是没动筷子?这都第三天了……”
“可不是嘛!张妈妈变着花样做的早膳,就喝了几口粥……脸色瞧着也不大好……”
“唉,侯爷这身子骨……自打老侯爷和夫人……就一直不大硬朗,这开春天暖了反而……”
是侯爷身边的大丫鬟秋月和冬雪!她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林晚昭握着汤勺的手一顿。侯爷……胃口不好?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她想起张妈妈说过侯爷饮食清淡,但最近几天,张妈妈准备饭菜时,眉头似乎确实皱得更紧了,试菜时也常常叹气。
正想着,张妈妈拎着一个小菜篮子回来了,脸色果然有些凝重。
秋月和冬雪看到她,连忙迎上去,低声询问:“张妈妈,侯爷午膳想用点什么?可有什么吩咐?”
张妈妈叹了口气,摇摇头:“刚去问了。侯爷说……没胃口,让随意弄点清粥小菜便是。”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这都连着几天了……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我问了墨砚,说大夫来看过,只说是思虑过甚,脾胃不和,开了些开胃的汤药,可侯爷嫌苦,喝得也不痛快……”
“这可如何是好?” 秋月急道,“眼看着人都清减了!”
“是啊,” 冬雪也愁眉不展,“张妈妈,您手艺最好,再想想办法吧?总得让侯爷吃点东西下去啊!”
张妈妈眉头紧锁,看着手里的菜篮子,里面是水灵灵的时蔬和新鲜的菌菇,却仿佛有千斤重:“办法……我能想的都想了。清淡的、开胃的、滋补的……换着花样做,可侯爷……唉!” 她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挫败和担忧。
林晚昭站在小厨房门口,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侯爷不是普通的胃口不佳,是“病”了?思虑过甚,脾胃不和?这症状,怎么听着有点像现代人常说的……没胃口,茶饭不思?
她看着张妈妈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前世加班加到胃痛、啥也不想吃的惨状,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同病相怜?(虽然人家是侯爷她是社畜)以及……一点点的职业挑战欲?
给一个什么都吃不下的人做饭?这难度,可比做什么新奇点心高多了!
张妈妈打发走忧心忡忡的丫鬟,拎着菜篮走进小厨房,看到林晚昭,勉强笑了笑:“熬着银耳羹呢?火候看着点。”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是,张妈妈。” 林晚昭应着,看着张妈妈将菜篮放下,开始默默挑选食材,准备那顿注定可能被“嫌弃”的午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张妈妈……侯爷他……是吃什么都觉得没滋味吗?”
张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山珍海味摆面前,也就动一两筷子。说是嘴里发苦,吃什么都没味儿。清粥小菜倒是能勉强喝点,但也吃不多。”
嘴里发苦,吃什么都觉得没味?林晚昭若有所思。这症状,除了思虑过甚,可能还有点肝气郁结?她记得以前看养生节目,说这种情况需要一点酸味或辛香来刺激味蕾,但又不能太刺激,否则伤胃……
“那……侯爷能接受姜味吗?或者……一点点酸?” 林晚昭试探着问。
张妈妈手上动作一顿,看向林晚昭:“姜?侯爷倒是不排斥姜味,驱寒的姜茶偶尔也喝。酸……太酸了怕刺激胃。怎么?你有想法?”
林晚昭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清粥小菜……那就在这最基础的上面做文章!既符合侯爷“随意”的要求,又要能勾起一点食欲……
“奴婢……奴婢瞎想的,” 林晚昭不敢把话说满,“就是想着,若是嘴里发苦,或许……或许用点极鲜的东西吊一吊?但又不能油腻。比如……熬一碗极清的素高汤,用菌子和笋吊味,不加荤油,只取那点天然的鲜甜,再滴两滴姜汁去腥提鲜?配上熬得米油都出来的白粥和一点点……腌得恰到好处的嫩姜芽或者酱瓜丁?兴许……能开开胃?”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张妈妈的脸色。这法子听着简单,但关键在于火候和食材本味,需要极致的耐心和细致。
张妈妈听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仔细琢磨着林晚昭的话:极清的素汤、米油厚的粥、爽口的腌菜……确实都是清淡之物,但组合起来,或许真能有点不同?尤其是那“极鲜的素高汤”的点子,她之前倒是没往这方向想,总想着给侯爷补点荤腥。
“菌子……笋……素高汤……” 张妈妈喃喃自语,随即看向林晚昭,“你……会熬?”
林晚昭心里一喜,连忙点头:“奴婢以前……在乡下跟人学过一点熬汤的法子。要不……奴婢试试?就熬一小碗?若是不好,倒了便是,绝不浪费食材!” 她主动请缨,眼神充满期待。
张妈妈看着林晚昭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春日宴上那碗歪打正着的“冰盏”,还有王嬷嬷说她“心思活络”。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左右不过是些素菜,让她试试也无妨。
“行吧。” 张妈妈终于松口,指了指角落的食材,“那边有新鲜的冬菇、口蘑,还有今早送来的嫩笋尖。你挑些好的,仔细洗了,就在小灶上熬。记住,要清!要鲜!一滴油星都不能见!姜汁……等我处理完这些菜,亲自给你榨点新鲜的。”
“是!谢谢张妈妈!” 林晚昭如同得了圣旨,立刻精神抖擞地奔向那堆食材。给没胃口的侯爷熬开胃汤?这挑战,她林晚昭接了!
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最饱满的冬菇和口蘑,仔细清洗,去掉根部杂质。嫩笋尖剥去外壳,只取最嫩的心儿,切成薄如蝉翼的片。没有现成的高汤,只能靠食材本身。
她将处理好的菌菇和笋片放入一个小砂锅中,加入足量的、清冽的深井水。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然后立刻转为最小最小的火,让汤水保持一种将沸未沸、只有极其细微气泡冒出的状态。这是熬制清汤的关键——火候要稳,要匀,不能翻滚,否则汤就浑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砂锅里,菌菇和笋片在文火的温柔“逼迫”下,缓慢地释放着自身的鲜味物质。小厨房里渐渐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清新而醇厚的复合香气!那是山野的精华,是泥土和晨露的馈赠,纯粹而霸道!
张妈妈正在切菜,闻到这香气,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这味道……确实有点门道!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林晚昭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锅汤,像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她知道,成败就在这极致的清与鲜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侯爷啊侯爷,您可千万给点面子,尝一口吧!不然我这“开胃小厨娘”的招牌,还没挂出来就要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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