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义陷在真皮沙发里,手机贴在耳边,脚下还踩着今早空运来的《华尔街日报》。
跨洋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南洋腔调:“许先生,犬子就托付了。”
“孔老放心!”许忠义翘着的皮鞋尖晃了晃,“令郎这等民族英雄,我许某砸锅卖铁也得护周全。”
眼角瞟过床头柜的相框——里面是他和孔家跨国集团的合作备忘录。
等电话那头传来转账成功的提示音,许主任立即切换成痛心疾首模式:“可令郎这波操作,相当于在春晚现场宣布退圈啊...”
“孩子有自己的路。”孔老爷子沉默两秒,“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这就难办喽!”许忠义薅了把头发,“我好歹顶着保密局的工牌,令郎要是出现在对面阵营的新闻联播里...”他突然拖长尾音。
电话那头传来计算器按动的声响。三秒后,孔老爷子咬牙:“原有分成续约两年半!”
“成交!”许忠义秒答。挂电话才反应过来——这见鬼的两年半莫非是某种神秘契约?
他哼着《孤勇者》开始布局。陈恭如肯定在玩“真假美猴王”的把戏,真正的主角早被关在秘密副本里。
等田书记他们和保密局互相偷塔时,自己正好带着双份大礼包直飞延安。
......
陈恭如站在投影仪前,脸上写满“痛心疾首”四个大字。
当幻灯片放出坠机现场照片时,他适时侧过头深吸一口气,让全体下属看清他颤抖的喉结。
“同志们!”他拍案而起,“要是让孔兆琦出现在对面报纸上,咱们干脆集体改行送外卖!”
台下有人小声嘀咕:“外卖员赚得比咱们多...”
陈恭如假装没听见,继续表演:“对外就说机械故障!全城搜救!”突然甩出高清照片,“这是杭城刚发来的嫌疑人画像——”
照片在参会者手中传递。
于秀凝发现照片边缘有伪造痕迹,而真正见过孔兆琦档案的燕文川,则盯着照片里过份精致的下颌线陷入沉思。
影帝局长在台上踱步,皮鞋跟敲出倒计时般的节奏。
他早知道内部有狼人,这次就要用这个精心调包的预言家,把整个江城地下组织连锅端!
..................
许忠义的目光扫过照片上那张被誉为“卧底专业户”的熟面孔,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费了好大劲才把即将冲出口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这照片做得,也太不走心了吧?
破绽多得像筛子,简直是在侮辱他这位“督查”的专业素养。
别的不说,就背景里那辆江城独一份的老爷车,就已经把底裤都给漏干净了。
那位孔兆琦,据档案记载,打娘胎里出来就在大洋彼岸喝咖啡吃汉堡,江城的地皮都没踩热过,哪来的机会跟这江城特供款汽车合影留念?
这不纯纯扯淡么!
他抬眼,瞅了瞅旁边两位——燕文川和蔡老四。
好家伙,这两位爷正襟危坐,眉头锁得能夹死苍蝇,眼神那叫一个凝重,仿佛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出“策反孔兆琦,奔赴光明路”的年度大戏。
要是这事儿真能成,估计在他们心里,效果不亚于在敌方阵营里引爆了一颗“大伊万”。
许忠义心里直乐,这保密局上上下下,都被陈恭如这老狐狸给带到沟里去了,还一个个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抓住了什么惊天线索。
他觉着,是时候给这两位陷入思维定式的聪明人,轻轻拨动一下那根走偏的指针了。
“站长,”许忠义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这位孔大少,在江城地界上,就没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或者过往的红颜知己之类的?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摸摸底?”
陈恭如想都没想,直接摆手否决:“据可靠情报,没有。他是标准的‘香蕉人’,外黄里白,根就不在这儿。抗战那会儿也是在西南后方待着,跟江城八竿子打不着。这条线,没戏!”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而且,这位孔少爷受过最专业的极限生存训练,常规的旅馆、饭店排查,意义不大。我们要把网撒大,任何可疑人员,宁抓错,不放过!”
“是!”众人齐声应和。
许忠义注意到燕文川眼中一闪而过的思索神色,知道自己的“鱼饵”已经抛了出去。
像燕文川这样的聪明人,不需要太多提示,只要给个线头,他就能顺藤摸出整个瓜来。
尤其是一旦让他去勘察那个所谓的“坠机现场”,以他的能耐,拼凑出“孔兆琦早已落网”的真相,不过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真太子和假狸猫的把戏,还能玩得转吗?
许忠义心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只需要当好“辅助”,帮燕文川清理一下可能的障碍,这“营救孔兆琦”的功劳,大可以拱手相让。
只要最终目的是把孔少爷安全送到陕北,完成对孔老爷子的承诺,这功劳记在谁头上,他许忠义不在乎。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就在许忠义运筹帷幄之时,另一位“人才”,代号“向日葵”的顾飞同志,正自我感觉良好地入驻了毛能大酒店。
他觉得自己潜伏得天衣无缝,堪比深海,却不知他刚踏上江城的地面,他那“向日葵”的标志就已经亮得晃瞎了某些人的眼。
许忠义只是例行公事,在行动队那边晃悠了一圈,随口套了几句话,就把顾飞那点老底摸了个门儿清。
了解完情况后,许忠义差点没忍住扶额的冲动——这哥们儿,简直是潜伏界的泥石流,作死小能手!
这位顾特派员,顶着个“海归”的光环,走路都带风,鼻孔朝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喝过洋墨水。
日常言论更是“豪放不羁”,各种在当时看来极度“赤色”的论调张嘴就来,还特么引以为荣。
音乐品味更是独树一帜,专挑江城明令禁止的《喀秋莎》之类的歌曲欣赏,并且乐于分享。
如果只是自己关起门来嗨,倒也罢了,顶多算个有特殊癖好的知识分子。
可这位仁兄,偏偏毫无风险意识,完美继承了他那位坑货未婚妻窦婉茹的“优良基因”。
在表妹朱媛(雷司令千金雷小冉的闺蜜)的引荐下,认识了雷振山的宝贝女儿雷小冉。
这一认识,可了不得。顾飞的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大胆到堪称智障的计划——施展美男计,通过雷小冉接近雷振山,然后……策反这位手握重兵的司令!
是的,他没开玩笑,他真的这么想了,也真的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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