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岭的天彻底暗了。
不是夕阳西沉的昏晦，是魔气翻涌造成的绝对黑暗——莫言之周身的墨色魔气已不再是缕，而是化作奔腾的黑海，从他脚下蔓延开，将整片山岭的灵光都吞了进去。玄机子握着镇魔镜的手在抖，镜身残存的金光忽明忽灭，像风中残烛；清玄子的金色道袍沾了血，是刚才被魔气擦过肩头留下的，此刻他连举旗的力气都有些虚浮；最狼狈的是太上长老，渡劫后期的浩然气在魔气压制下缩成一团，贴在他周身，连青色道袍的下摆都被魔气灼出了焦痕。
两千名正道弟子围成三层诛魔阵，最外层是散修和小宗门弟子，手里的符箓、法器密密麻麻指向中心；中层是玄清宗、玄雷宗的核心弟子，结成雷火连环阵，紫色雷光和红色火焰交织成网；内层是各宗门的亲传弟子，握着宗门至宝，灵力灌注得法器嗡嗡作响——他们以为人多就能困住魔尊，却没看到莫言之黑袍下的指尖，正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缕魔气，像在玩一根丝线。
“莫言之！你已被天下正道围困，速速束手就擒！”清玄子扯着嗓子喊，试图用“正道大义”壮胆，可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若你交出魔元晶，我还能饶你不死！”
莫言之闻言，终于抬眼。他的眸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扫过三人时，像在看三只跳梁小丑：“束手就擒？饶我不死？”他轻笑一声，魔气随笑声翻涌，竟将诛魔阵外层的散修震得后退三步，“清玄子，你杀墨尘夺冰火莲，玄机子为内丹助纣为虐，太上长老闭世百年，一出来就为虎作伥——你们也配谈‘正道’？”
“休得胡言！”太上长老怒喝，周身浩然气暴涨，金色光浪推得魔气退了半寸，“魔就是魔！今日就算拼了老夫这条命，也要斩了你这魔头，还修仙界一个清净！”
话音落，他率先动手。渡劫后期的灵力尽数爆发，金色光浪凝聚成一柄数十丈长的浩然巨剑，剑身上刻满“诛魔”符文，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响，朝着莫言之当头劈下——这是清玄宗的镇宗绝学“浩然灭魔剑”，据说曾斩杀过上古魔修，威力足以毁山填海。
玄机子和清玄子紧随其后。玄机子将镇魔镜抛向半空，镜身金光暴涨，无数金色符文从镜中飞出，像密不透风的箭雨，朝着莫言之周身要害射去；清玄子则祭出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一捏碎，竟召唤出数十尊黑色傀儡，傀儡手里握着淬毒的长刀，踩着魔气（竟是用魔修骸骨炼制的傀儡），从侧面偷袭。
两千名弟子也同时发动诛魔阵，外层散修的符箓如雨般落下，中层的雷火网瞬间收紧，内层的亲传弟子祭出法宝，有的掷出飞轮，有的放出灵宠，整个断云岭的空气都被灵力挤得发烫，连地面的岩石都开始崩裂，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水，是被灵力炙烤的岩浆。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莫言之却依旧站在原地。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的魔气骤然凝聚，化作一柄玄黑色的魔刃——刃身没有花纹，却透着令人窒息的杀意，正是寂灭魔功第一式：“魔影千重”。
“嗡——”
魔刃挥动的瞬间，莫言之的身影竟分化出数百道残影，每道残影都握着一模一样的魔刃，散落在诛魔阵中。残影的动作与本体同步，同时挥刃，黑色的刀气如暴雨般射出，瞬间将散修的符箓劈碎，将雷火网割出无数缺口，将傀儡的长刀砍断——更可怕的是，残影触碰到弟子的法器，法器竟瞬间被魔气腐蚀，变成一滩黑色的铁水。
“这……这是什么邪术？！”玄雷宗的代理宗主尖叫，他刚想指挥弟子补全雷火网，一道残影就出现在他身后，魔刃轻轻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他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地上，尸体很快被魔气吞噬，连骨头都没剩下。
第一层诛魔阵瞬间崩溃。散修们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残影的刀气追上，有的被斩掉手臂，有的被劈成两半，有的直接化作飞灰——两千弟子，眨眼间就少了五百多，剩下的人挤在一起，连动都不敢动，眼里的贪婪早已变成恐惧。
“寂灭魔功……你竟练成了寂灭魔功！”太上长老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曾在宗门古籍里见过记载，寂灭魔功共九式，每一式都能屠神灭仙，上古时期只有一位魔尊练到第三式，就差点颠覆整个修仙界，“不可能！这功法早就失传了，你怎么会……”
“失传？”莫言之的本体终于动了。他一步踏出，残影尽数消散，魔刃化作一缕魔气，缠在他指尖，“你们这些伪君子，只会把威胁你们的东西毁掉，再编个‘失传’的理由，自欺欺人罢了。”
他抬手，指尖魔气暴涨，化作一道黑色的漩涡，正是寂灭魔功第二式：“魔气绞杀”。漩涡的吸力极强，中层的雷火弟子瞬间被吸了过去，他们的灵力在漩涡中被抽干，身体像被揉碎的纸团，很快就没了声息；玄机子的金色符文碰到漩涡，瞬间被吞噬，连镇魔镜都开始剧烈震动，镜身的金光越来越淡，最后“咔嚓”一声，裂了道巨大的缝。
“我的镇魔镜！”玄机子心疼得吐血，他想收回镜子，却被漩涡的吸力缠住，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漩涡飞去。他赶紧催动浩然气，想稳住身形，可浩然气刚接触漩涡，就被魔气同化，变成了黑色的气流，反过来攻击他自己。
“救我！长老救我！”玄机子朝着太上长老嘶吼。
太上长老咬咬牙，再次凝聚浩然巨剑，朝着漩涡劈去——他想斩断漩涡，却没料到莫言之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莫言之侧身避开巨剑，指尖魔气再次凝聚，这次化作无数根黑色的长鞭，是寂灭魔功第三式：“魔鞭锁魂”。
长鞭如蛇般缠上太上长老的手腕，魔气顺着长鞭钻进他的经脉，瞬间压制住他的浩然气。太上长老感觉丹田一痛，元婴竟开始不稳，他想挣脱，却发现长鞭越缠越紧，手腕处的皮肤开始被魔气腐蚀，露出里面的白骨。
“清玄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太上长老朝着清玄子怒吼。
清玄子这才回过神，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被缠住的太上长老，看着步步逼近的莫言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不再装“正道领袖”，眼里满是疯狂，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的丹药，一口吞下，丹药下肚，他的灵力瞬间暴涨，竟从化神后期强行提升到化神大圆满，只是脸色变得通红，嘴角不断渗血（是强行提升修为的反噬）。
“莫言之！我跟你拼了！”清玄子嘶吼着，祭出玄清宗的最后底牌——一枚用无数修士精血炼制的“血魂珠”。珠子一抛出，瞬间化作一团红色的血雾，血雾中浮现出无数道痛苦的魂影，朝着莫言之扑去——这些都是被玄清宗屠杀的魔修和凡人的魂魄，此刻成了他的武器。
莫言之的眸底终于闪过一丝杀意。他抬手，周身的魔气尽数汇聚，化作一面巨大的黑色盾牌，盾牌上刻着复杂的魔纹，正是寂灭魔功第四式：“魔盾如山”。血魂扑到盾牌上，瞬间被魔纹吞噬，魂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就没了声息；血雾碰到盾牌，也被魔气净化，变成一缕缕淡红色的气流，消散在空气中。
“不可能！这不可能！”清玄子不敢置信，他强行提升的修为开始反噬，丹田处传来剧痛，他咳着血，却还是不肯放弃，“我花了十年时间炼制血魂珠，杀了上千人，怎么会没用？！”
“杀上千人？”莫言之的声音冰冷，他收起魔盾，指尖魔气凝聚成一把黑色的长枪，是寂灭魔功第五式：“魔枪破邪”，“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道’？你这种人，比魔修更恶心，更该死！”
他抬手，魔枪如箭般射出，瞬间穿透清玄子的丹田。清玄子的身体僵住，强行提升的修为瞬间溃散，他低头看着胸前的枪尖，眼里满是不甘和恐惧：“我……我不甘心……魔元晶……我还没拿到……”
话音未落，魔枪爆发魔气，清玄子的身体瞬间被撕裂，化作一滩血污，连元婴都被魔气绞碎，彻底消失在断云岭上。
解决了清玄子，莫言之转头看向被魔鞭缠住的太上长老和重伤的玄机子。中层的弟子早已吓得瘫在地上，有的甚至尿了裤子，嘴里不停喊着“饶命”，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该轮到你们了。”莫言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抬手，魔鞭猛地收紧，太上长老的手腕瞬间被绞断，浩然气彻底溃散，他倒在地上，看着莫言之一步步走近，眼里满是绝望：“老夫错了……老夫不该为了宗门利益，助纣为虐……求你饶我一命……”
“饶你？”莫言之冷笑，指尖魔气凝聚成一把匕首，是寂灭魔功第六式：“魔刃诛心”，“你闭世百年，不管清玄子屠杀魔修，不管玄机子为非作歹，现在才说‘错了’，太晚了。”
匕首轻轻划过太上长老的胸口，他的元婴被瞬间抽出，在魔气中发出惨叫，很快就被吞噬。太上长老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最后剩下玄机子。他躺在地上，镇魔镜碎成了几块，他的丹田被魔气侵蚀，修为尽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莫言之，眼里满是恐惧，却还在嘴硬：“你……你杀了我们，天下正道不会放过你的……”
“天下正道？”莫言之蹲下身，看着他，“你说的是那些为了魔元晶冲在最前面的散修？还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小宗门？还是那些刚才吓得尿裤子的弟子？”
他抬手，指尖魔气凝聚成一团黑色的火焰，是寂灭魔功第七式：“魔焰焚身”。火焰落在玄机子身上，却没有立刻烧死他，而是慢慢灼烧他的皮肤，让他感受最痛苦的死亡：“你不是喜欢‘净化’魔修吗？现在让你尝尝，被魔气‘净化’的滋味。”
玄机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响彻整个断云岭。剩下的弟子们吓得瑟瑟发抖，有的直接晕了过去，有的磕头求饶，嘴里喊着“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不是故意的”。
莫言之没有理会他们。他站起身，周身的魔气再次翻涌，这次化作一片黑色的领域，笼罩整个断云岭，是寂灭魔功第八式：“魔域降临”。领域内的魔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剩下的弟子们在领域中，身体开始慢慢消融，他们的灵力被抽干，魂魄被吞噬——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因为在魔域中，连痛苦的感知都被剥夺，只剩下无声的湮灭。
两千名弟子，眨眼间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这些人都是各宗门的亲传弟子，被莫言之特意留下，为的是让他们回去传话。
莫言之抬手，散去魔域，只剩下最后一缕魔气，凝聚在他指尖。他看着那一百名吓得瘫在地上的弟子，声音传遍整个断云岭：“回去告诉你们的宗门，今日断云岭之事，只是一个警告。若再有人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行苟且之事，下次，我会亲自上门，让你们的宗门，像这些弟子一样，彻底消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还有，别再自欺欺人地说什么‘天下正道’。你们这些人，为了利益，滥杀无辜，为了权力，颠倒黑白——你们本身，就是恶魔。”
说完，他指尖的魔气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叶凝霜的方向飞去。此刻的叶凝霜，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元婴长老，正站在一片冰与血的战场上，看着他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敬佩。
莫言之朝着她走去，黑袍上的血迹被魔气净化，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墨色。他走到叶凝霜身边，看着她身上的血污，轻轻抬手，一缕魔气拂过她的衣袍，血污瞬间消失：“结束了。”
叶凝霜点头，看着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莫言之，轻声说：“师父，你刚才的魔功……好厉害。”
“只是热身而已。”莫言之的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屠杀数千人的不是他，“若不是为了留活口传话，用不到第八式。”
叶凝霜愣了愣，随即笑了——她知道，师父的实力，远比她想象的更强。
断云岭的风再次吹起，这次没有血腥味，只有魔气渐渐散去后的清新。远处的天空开始泛白，太阳即将升起，照亮这片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山岭。莫言之和叶凝霜并肩站在岭顶，看着远方，他们知道，这场决战的结束，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修仙界的虚伪被撕开，正魔的格局即将改变，而他们，将是这场改变的引领者。
而此刻，出租屋里的林砚，猛地睁开眼。他的掌心还残留着魔气的灼热感，断云岭的战斗画面在他脑海里清晰无比，尤其是莫言之说出“你们本身就是恶魔”时的语气，让他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这场梦，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也改变了两个世界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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