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暗沉,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唯有那一道刃口,在绝对的黑暗中,依然流转着一线凛冽的寒光——御神刀·心境。
第一个混血种嘶吼着扑上来,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路明非脚下步伐微妙一错,侧身让过这致命一扑,手中长刀如同毒蛇吐信,顺势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轻易地切开了对方颈侧的动脉。温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溅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路明非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腕翻转,刀尖如同拥有生命般,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无误地刺入了第二个从侧面袭来的敌人心脏。
他且战且退,步伐灵动而高效,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道简洁致命的轨迹,在身前织成一张死亡的网。这些失控的混血种虽然理智丧失,但战斗的本能和被龙血强化的躯体依旧存在,攻击凶猛而迅捷。然而,路明非的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致——格挡、直刺、斜劈、横扫……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和浪费,每一次出手都直奔要害,效率高得令人心惊。
御神刀·心境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细微却清晰,仿佛与他胸腔内沉稳有力的心跳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当微型耳机里传来楚子航平稳的声音“已到达安全位置,未发现异常,正在向目标点靠近”时,路明非正将刀锋从最后一个敌人的肋骨缝隙间冷酷地拔出。他手腕轻轻一抖,甩去刀身上沾染的浓稠血珠,然后轻轻地、缓缓地呼出了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
“这就来,师兄。”他对着麦克风回应道,声音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轻松的热身运动。
他收起长刀,看也没看身后那满地狼藉、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转身便没入了通往地下更深处的黑暗通道。那身过于宽大的保安制服衣摆在他身后扬起,沾染着点点血污,像一面在残酷战场上破损却依旧倔强飘扬的旗帜。
路明非沿着通道快速上行,准备与楚子航汇合。刚刚解决掉外围的敌人,他虽然动作利落,但身上不可避免地溅上了不少血迹,制服的前襟和袖口一片暗红。
当他从大厦一个侧门闪身而出,重新回到淅沥的雨幕中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猛地照亮了他。
“路明非!”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刚刚停稳的跑车上跳了下来,不顾漫天雨水,径直冲到了他的面前。是诺诺!她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诺诺一眼就看到了路明非浑身沾染的、在雨水中晕开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受了重伤,想也不想,张开双臂就用力抱住了他!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惊慌,双手在他后背胡乱摸索着,检查是否有伤口。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彻底愣住了。女孩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带着雨水微凉的湿意和她身上特有的、如同夏日海风般的清新气息,与他满身的血腥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和那份毫不掩饰的担忧。
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悸动、长久以来的暗恋、以及刚刚在死亡边缘游走带来的情绪冲击,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低下头,找到了那片因为惊吓和焦急而微微张开的、如同玫瑰花瓣般的红唇,轻轻地、带着试探和无比珍视的意味,吻了上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诺诺的瞳孔猛地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她感受到了唇上传来的、带着雨水冰凉和路明非独特气息的柔软触感。这个笨蛋……他……他居然……
短暂的惊愕过后,一股说不清是羞恼、是气愤、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心头。这个衰仔!浑身是血还敢占她便宜?!
反应过来的诺诺,想也没想,贝齿微合,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不轻不重地一口咬在了路明非的下唇上!
“嘶——!”
路明非吃痛,瞬间从那股莫名的勇气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但诺诺抱得很紧,他没能挣脱。
唇上传来的细微刺痛感,混合着诺诺咬人时那双近在咫尺、瞪得圆圆的、带着水汽的眸子,路明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柔软。他明白了,这不是拒绝,这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属于诺诺式的回应。
他忍住唇上的痛感,抬起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诺诺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炸毛的小猫,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没事了,师姐,没事了……都是别人的血,我没受伤,真的……”
就在这雨夜中带着血腥与温情交织的混乱时刻——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从他们身后的大厦地基深处传来!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如同重锤敲击钢铁和混凝土碎裂的可怕声音!整栋大厦都似乎随之轻微震动了一下,窗户玻璃发出嗡嗡的共鸣。
路明非脸上的温柔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凝重!
楚子航!师兄还在下面!这动静……绝不是普通交手能造成的!
与此同时,梦境中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幽深的地铁隧道,楚子航浑身是血被掼在墙上,龙王那漠然的竖瞳……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师兄应该是遇到大麻烦了!”路明非猛地推开还抱着他的诺诺,力道之大让诺诺踉跄了一下。他的眼神不再有丝毫之前的温柔或慌乱,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冰冷,“师姐你快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我去看看!”
说完,他根本不给诺诺反应的时间,转身就朝着大厦的入口再次冲去!
“路明非!你给我站住!”诺诺急了,看着他那义无反顾冲向危险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腰间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紧凑型手枪,就要跟上他的脚步。
听到她的喊声和脚步声,已经冲到门口的路明非猛地停下,扭过头来看向她。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脸颊,顺着下颌线滴落。他看着诺诺那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神,脸上忽然努力挤出了一个他自以为轻松、实则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快速说道:
“乖啦!听话,先离开这里!等我回来,你想怎么样都行啦!请你吃一个月的饭!不,一年!给你当牛做马!和你私奔都没问题!”
“奔你个大头鬼!谁要跟你私奔!”诺诺带着哭腔大声喊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混着雨水滑落,“你给我活着回来!听到没有!路明非!”
路明非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得厉害。但他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然后决然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栋如同巨兽般蛰伏、内部正传来可怕动静的大厦阴影之中。
金幕之外,卡塞尔学院的师生们,看着路明非从冷静对敌,到与诺诺重逢时鼓起勇气的亲吻,再到察觉危机后毫不犹豫推开诺诺、独自冲向最危险之地的决绝,无不为之动容。
“路明非……他真的是……”
“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太靠得住了!”
“明明那么喜欢诺诺,却还是选择先去救楚师兄……”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感慨和赞叹声在广场上响起。路明非的形象,在这一系列的行动中,彻底从一个需要保护的“S级废柴”,转变成了一个有担当、有勇气、重情重义的“硬汉”。
然而,站在人群前方的诺诺,看着金幕内那个笨蛋又一次把她推开,独自冲向危险,还留下那种像是遗言一样的“承诺”,她气得牙痒痒,心中那点因为众人支持而产生的羞涩早已被担忧和愤怒取代。
她用力地跺了跺脚,看着金幕上路明非消失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又推开我……又自己逞英雄……”
“路明非……你给我等着!”
“等这边的世界你入学了,看我怎么‘报答’你!”
“明明是个强人,天生一副怂样!”
她狠狠地给这个尚未入学、对此一无所知的路明非,又记上了重重的一笔。这笔“账”,连同之前的“分手好字”、“选择任务”,她都要在未来的日子里,连本带利地跟他算清楚!
而方式,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天天欺负”!
金幕内外,情感的纽带愈发坚韧,而通往地底深处的战斗,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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