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走廊上。
“按时间看,共鸣应该已经出现了吧?”心理教员富山雅史满脸紧张,提着一个随时准备急救的医疗手提箱,不安地站在教室外。
“应该支持得住。这一批遴选的学生,素质看起来都相当不错,”曼施坦因教授相对镇定,但眼神也一直没离开过紧闭的教室门。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向靠在墙边、神色平静的诺诺,“对了,诺诺,我记得你当年参加3E考试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啊。似乎‘灵视’对你而言,一点都不新鲜,甚至……没什么影响?”
“因为我第一次产生‘灵视’,发生在很小的时候。”诺诺侧头看着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光,语气平淡,“等到3E考试时,我已经习惯了那种感觉。”
“哦?很小的时候?真实感那么强的灵视可相当罕见啊。”曼施坦因教授有些好奇,“多数人看到的只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和一些难以描述、扭曲的人脸光影。”
“比你想的还要真实。”诺诺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不但看见有人……带走了我妈妈的灵魂……而且,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金幕之外,现实时间线的诺诺看着光幕中自己平静的侧脸,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深埋的悲伤。那是她第一次,真切地理解了什么是死亡,什么是失去。)
(金幕之内,诺诺的瞳孔在窗外落日的余晖中,晕染出一抹淡淡的红色,不似楚子航黄金瞳那般冰冷锐利,却带着一种哀伤而神秘的美感。)
这份突如其来的安静,带着往事沉淀的重量,让人不忍心打破。落日余晖下的卡塞尔学院走廊,仿佛一张色调温暖却暗藏忧伤的古典油画。
……
教室内,路明非的“灵视”。
就在路明非一边偷瞄小抄,一边心惊胆战地观察着周围“发疯”的同学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旁边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穿着剪裁合体的纯黑色小夜礼服,白衬衣,黑领结,打扮得一丝不苟,像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晚宴。他有一张漂亮得让人惊叹的脸蛋,此刻正晃悠着双腿,默默地望着窗外卡塞尔学院的日落景色,侧面融在暖红色的光里,柔软可爱。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男孩……他见过!在芝加哥火车站的梦境里!在那个血月冰峰的幻象中!
“嘿,我叫路明非。”路明非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打个招呼。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这个诡异的“灵视”场景里显得格外清晰。
男孩缓缓转过头,眼望远方,轻声回应,声音清澈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我叫路鸣泽。”
路明非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路鸣泽?他最熟了!是他那个身高体重都是160、满脸青春痘、沉迷网络悲情文学的表弟!跟眼前这个漂亮得如同精灵的男孩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丝一毫的相似都找不出来!
“夕阳?你上来啦?”男孩忽然转头,看着路明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路明非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夕阳的刻痕”!那是他在qq上伪装女生调戏表弟路鸣泽时用的Id!每次他上线,表弟路鸣泽都会用这句带着急色和期待的话打招呼:“夕阳?你上来啦?”
然而,同样一句话,从这个男孩嘴里说出来,感觉却截然不同。没有急色,没有卑微的期待,而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仿佛他知道你一定会来,就在那里,在那一刻,如同命运的约定。
“你……你到底是谁?”路明非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
“我是谁,不重要。”自称路鸣泽的男孩淡淡地说,“这就是你的‘灵视’。每个人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事。而你,在‘灵视’里看见了我。”他顿了顿,看着路明非,眼神深邃,“这意味着,你最在意的人,是我。真是……非常荣幸。”
就在这时,路明非身边的空间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另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是那个拥有燃烧黄金瞳、气质冰冷强大的“路明非”!
他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或者说最警惕的猎犬,骤然出现在路明非(本体)的身侧,那双熔岩般的黄金瞳死死地盯住窗台上的路鸣泽,全身肌肉紧绷,散发出如临大敌般的危险气息!整个“灵视”空间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度。
而正常的的路明非(本体)完全没注意到这个“自己”的出现,他的注意力全在路鸣泽身上,试图用吐槽掩饰内心的慌乱:“别搞笑了!灵视里出现的不都是……杂乱的线条么?你看看你……哪里杂乱了?头发都一丝不苟!跟刚从发廊做完造型出来似的!”
“这一次,是你召唤我的。”路鸣泽无视了那个黄金瞳的“路明非”,目光依旧落在本体身上,“为什么会看见我,要问你自己。看看他们,”他扭头,瞥了一眼教室里那些或悲恸欲绝、或欣喜若狂的同学,“别人都很难过,或者很快乐,你呢?你不难过么?”他们俩坐在窗台上,仿佛超现实主义舞台剧下,唯二冷静的观众。
“没感觉。”路明非老实回答,随即反问,“要是真的‘灵视’会导致难过,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他们是真的很难过,或者真的很快乐,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心底最深的东西,被触动了最真实的情感。”路鸣泽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隔空在路明非的胸口虚点了点,“那么,你心底最深的地方……是哪里?”
“比心还深……”路明非下意识地接烂话,“那就到胃里了。我大概是饿了。”
“人类是很愚蠢的东西,”路鸣泽淡淡地评价道,“你也是。你和他们的区别只是,你是故意要让自己变得愚蠢的。”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你不难过,是因为……我代替你难过了。真残忍,不是么?”
他对着路明非,微微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夕阳的金红色光芒里,灿烂得耀眼,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心酸。
就在这时,那个黄金瞳的“路明非”动了!他猛地向前一步,整个人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完全挡在了路明非(本体)与路鸣泽之间,隔绝了那道目光。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戒备,极致的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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